脚步声渐进。
看清来人是唐汣的时候,庄清词喜极而泣,嘴角都跟着抽搐了一下,“小汣.....好妹妹,你可算来了。”
唐汣走过去隔着门缝无言的看着他,思索了片刻,道,“多谢师兄。”
倒吸一口凉气,庄清词恨不得将脑袋从那不到五指宽的门缝中挤出来,“快打开这门锁,我要出去,憋坏我了。”
唐汣摇摇头,叹了口气,“这等鲁莽之事,师兄莫要再做了。”
庄清词闻言,面上的笑容霎时无存,吸了一口气,他卑微道,“不干了....以后再也不干了,快把门打开。”
唐汣走到他面前,“庄老爷让你在此学习管理帐册,师兄......”
“我这一身的伤,会不会死了啊?”庄清词一脸苦楚,“报酬什么的为兄我就不要了,门打开就行了。”
唐汣看了看铁锁,扬扬眉道,“放心吧,师兄,有芷玥在,你不会死的。”
庄清词闻言,手下一顿,愕然侧头,“好妹妹。”
唐汣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又道,“师兄,我向陛下提出了出征北地的想法。”
“你提了?皇上怎么说。”庄清词皱眉,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定要去那北雍不可。”
北雍什么地方?终年干旱且寒冷,虽然庄清词此次苦心策划凌安城盗贼一事意图帮唐汣取得皇上信任,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向皇上提了北上的想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且不说那里条件苦寒,单她女子的身份,日日和一群大老爷们待在军营里便不大妥当,在凌安城时,他或许还能帮她做一些小事,护她周全,到了那僻壤之地,又是跟北雍那些蛮人交战,庄清词直说她性子太急了,没有与他好生商量再做决策。
唐汣回神,看他一眼,道,“师兄已然帮我高中武状元,眼下又苦心策划让我取得朝中大臣的信任。”唐汣低低道,“我不想再等了,眼下我没有别的身份可以接近花玉,也无法找到当年父亲冤案的卷宗。”
银光泛泛,衬得她脸色格外冷淡,庄清词沉默片刻,欲言又止。
她已然做了决定,便不会再回头,去了也好,等了这些年了,总该给自己个交代不是。
凌安城中的盗贼被擒获,与此同时,裴庆云带兵还朝,秦韵喜不自胜。
裴庆云的庆功宴唐汣也去了,皇上赏他的时候,他跪在大殿上说,“受之有愧”。
唐汣后来才得知,那北雍的蛮人欺人太甚。舜元派兵去攻打,他们立刻退兵安分守己,为了边境百姓安定只好休战,这边大将军刚刚还朝边境便又开始动荡不安。
裴庆云请旨再次北去平定战乱,此次若不将北雍那些蛮人制伏,誓不还朝。
唐汣与那同时摘得武试状元的高斌一同请命。
对于唐汣女子出征北雍朝中大臣各执己见。
历来朝纲都有党争,秦韵这江山自然也是踩着同胞兄弟的鲜血坐上来的,加上朝中司马炎等一众大臣都是先帝在位时极看重的,他们曾在朝中私议,推崇先皇遗子为君,那高斌虽被封为凌安城都卫副统领,却也没什么实权,他原是太尉钱佩的亲外甥,先帝在位时很是看重钱家,秦韵又怎敢轻易去用他的人。
心中权衡再三,唐汣是新人,初入朝纲,未涉党争,此次捉拿盗贼之事可以看出她不仅武力高强,亦有谋略,是为副尉的最佳人选。
宴会结束,唐汣去了将军府,目的便是希望他能向皇上请旨带她一同出征,裴庆云追随秦韵多年,自然也能看的出他对于唐汣的器重,便应允了她。
裴家对朝廷的的忠心毋庸置疑,裴家三代忠贞,辅佐舜元多年,统领着震慑外敌的虎狼之师,很是得秦韵倚重。
隔日裴庆云上奏,似是无意的提及唐汣智谋无双,天子亦是有意唐汣为副蔚人选,便准了。
大军临出发前,唐汣随裴庆云入宫去见秦韵,走过长长的甬道时好似回到了多年以前,只是彼时心境不同于那时了。
城楼上,韩祈与秦韵并肩站在城楼上。
韩祈与秦韵交好是早在秦韵还没有坐上皇位的时候,那时候韩祈作为陪读在上书房与几位皇子一同读书,秦韵在先皇几位胞弟中年龄最小,便也一同在上书房读书。
他性格孤僻古怪,出生之际母妃便因难产差点丢了性命,在他八岁生辰之时,便撇下他和长公主去了,不得父皇宠爱,无人愿与他亲近。
身体孱弱的韩祈亦是孤僻的紧,自从韩家嫡子韩明昱病逝后,韩炳开始沉迷于佛堂,连同韩刘氏日日待在庆云寺的佛堂里,诺大的韩府便只余韩祈一人,他整日足不出户,常常独处性子越发寡淡的厉害了。
想来若不是他的父亲是丞相大人,他也没有资格到上书房陪读,便是在那个时候结识了秦韵。
性子相似的两人,最终成了挚友。
目送大军出城,唐汣身穿盔甲正与旁边的程云说着什么,相谈甚欢的模样,重逢以来在他面前从不见她笑得这般开怀。
韩祈想到这,咳嗽不止。
秦韵侧过脸看他,“身子可有不适?”
韩祈摇头。
“李彦是怎么当差的。”秦韵一副帝王的威严状,沉声道,“这都调养了这么久了,怎得还未痊愈。”
摇摇头,韩祈怅然道,“既是顽疾,又怎会痊愈。”
秦韵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莫急,宫里好的御医多着呢,药材随他们调配,定能痊愈。”
城楼下一阵马蹄疾驰声。
顺势往下看,就看见唐汣一手勒紧缰绳,一手拿着鲜红的旗帜,朝着静立在队伍最前方的裴庆云飞驰而去,上面硕大的裴字,在晴朗的的日光下,凛凛生威。
秦韵赞她女中豪杰,英姿飒爽,“唐爱卿虽为一介女流,一点也不逊色男儿。有胆识,又有谋略,武功更是一等一的出彩。”
韩祈笑得温和,心里却是密密麻麻的酸涩。
那厢大军路上行了数日,终于抵达北地。
北雍不似凌安城春风宜人,整日里北风吹得紧,黑云压城,像要落雪了。
听裴庆云说北雍换了新的首领,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十分奸诈。
这次对战北雍没有鸣鼓收兵,而是派出了一名叫溱柏川的副将。
据说他是北雍第一勇士,年纪未满而立,战绩颇丰,征战他国,从未落败,在北境威名远扬。
裴庆云派了程云作为先锋出战,却不想被溱柏川重伤。
旌旗蔽空,战鼓擂天,唐汣向裴庆云请缨,再次作为先锋大战溱柏川。
看着领兵而来的唐汣,溱柏川自视甚高,轻蔑戏谑道,“舜元当真是没了男儿,沙场上也是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来的?”
唐汣冷笑一声,面对秦百川的挑衅唐汣不以为意,这场战斗要赢,她志在必得。
“我泱泱大国,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你且看看,这黄毛丫头是如何将你打败的。”
唐汣抽出腰侧的倭刀。
手臂一挥,直接冲着溱柏川的心口而去,溱柏川侧身一躲,刀尖堪堪擦过他的脸。
“南夷人?”
唐汣怒目瞪他,“少管闲事,看刀。”
倭刃雪白如镜,登时照出了一张脸,唐汣双眉一轩,刹那间刀光一闪,由右至左,朝着溱柏的腰间切去,溱柏脚下一蹬借力在马背上一个旋身,躲了过去,刀风呼啸。
当真是他小看了眼前的女子,溱柏川撇嘴冷笑。
再次出手,便是二人的刀剑碰在一处,发出清脆的轰鸣声。
唐汣一个侧身翻到马背一侧,如飞仙一般立在半空中,迅速调转方向,不及溱柏川反应,长刀便昂扬而出,等他回眸之时,刀刃便已划过他的小腿,鲜血涌动而出。
唐汣眼中闪动着难以言说的兴奋。
趁他疼痛哀嚎时,迅速翻身跃下马背。
溱柏川回过头的时候,一脸鄙夷的唐汣正站在被马蹄扬起的风沙之中,束发的玉簪掉落,长发在风中凌乱,嘴角边泛着鲜血,却泛起七彩的光华。
一股挫败感中带着恍惚,溱柏川忍不住唏嘘,舜元竟也有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修罗?
大战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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