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过了秋老虎的时期,但今日的阳光依然太毒了一些。这荒路两旁的树木又不太高,根本无法为路上的行人遮阳,也着实难为了这些走在路上的十位镖师。
贺不平又往口中灌了一口水,感到喝下的似乎还有流淌在嘴上的汗水。这趟镖是从鹰扬镖局发出,押送两箱珠宝至京城为一位员外庆生。贺不平作为鹰扬镖局中一号老手,从接下这趟镖至今日已走了七日。
贺不平虽坐在马上,却已感到腰背有些酸痛,心中不由纳闷自己不过三十四岁,为何像是已到了五十四岁,已要感慨岁月不饶人了么?贺不平细想之下,应是近来一直奔波的原由。这些日子,他每走完一趟镖,没过两日便接下一趟镖。他决定押完这一趟镖便让自己好好地休息一段时日。
此趟镖的终点是京城,倒让贺不平想起在听涛峰遇到的那位极爱喝酒的夏兄弟就在京城的凛风夜楼,便心中一喜,朝着身后镖局的镖师们喊道:“兄弟们打起精神!等我们押完这趟镖,便在京城好好玩个两日!我在听涛峰时结识了一位的京城的朋友。有他在,我们在京城的的两日定会乐不思乡!”
镖师们果然有了些精神,其中一个看起来刚过双十之龄的年轻镖师道:“贺大哥认识了一位有钱朋友么?”
贺不平笑道:“看他那闲散的模样,必是没什么钱的……不过若是要在京城吃喝玩乐,有他带着去的一定是最快乐的地方……且有他的面子,恐怕那些地方收你的钱还不到平时的五成。”
经贺不平这么一说,镖师们即刻精神大振,纷纷喊着加快脚步早日赶到京城。
镖师们加快步伐没多久,前路上就出现了一家驿站,这驿站虽小了些,也有些陈旧,但此时对这些镖师们来说,这驿站已是世上最快乐的地方。
“兄弟们,先去歇歇脚,垫垫肚子!”贺不平自己也吃了多日的干粮,此刻已忍不住想要开荤。
今日连风都没有,挂在驿站门前那挂布也就一动不动地垂着。贺不平掀起挂布,走进驿站,只见屋内共有四张桌、六个人:一个老人背对着他们,正与一对中年夫妇吵得激烈,边上一个小二打扮的少年打趣地看着三人争得面红耳赤,再到角落里坐着两个三十来岁的刀客,吃着桌上的酒菜——这二人样貌几乎一模一样,显然是双胞胎兄弟。
“小二!”贺不平坐到一张桌前,将小二呼来。
“客官要点些什么?”那小二迈着小步跑过来。
贺不平道:“我这里还有九位兄弟,你给我们一人一盘牛肉,四个馒头。”
“好嘞,小的这就去准备!”小二正要走开,贺不平又一把将其抓住:“对了……那老人与那对夫妇在争些什么?”
小二笑道:“回客官的话,那对夫妇正是小店的掌柜与掌柜的夫人,至于那老人……却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老人,就在客官没来多久前在小店吃了顿酒菜,吃完却不想给钱,说是以物换物,可以用自己的名画来抵酒菜钱。”
贺不平失笑道:“看来这老人和你家掌柜没谈拢。”
小二道:“可不是,那老人先拿出自己的画,说是自己亲笔画的,当世只此一幅,可掌柜的一看,却道是还比不过那些滥大街的画作,便拒绝了这老人……结果这老人又拿出一幅字来,说掌柜的若不满意他的画,也可收他的字。掌柜的回这老人说这字还不如他写的好,结果这老人便不乐意了,钱也不愿给了,接着便与掌柜的夫妇争到现在。”
“我知了,你去罢!”驱走小二后,贺不平见那老人应已过了五十之龄,穿着的也极为考究,活脱脱就是一个学士,不料发起脾气来却如一个老顽童。见这老人两只手各拿着一幅字与一幅画,背上也用白布包着长条事物,想来又是他自己的书画。
贺不平倒是不想管这些闲事,出门走镖,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件事。
就在此时,那对双胞胎中一个偏瘦的说道:“看兄台的模样已是赶了不少日子的路,不该喝杯酒歇歇么?”
贺不平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喝不得酒。”
那偏瘦的双胞胎又说道:“不错,你在押镖,自然是喝不得酒的。”
贺不平道:“原来兄台已看出我们这些人是镖师,又为何劝我饮酒?”
另一个双胞胎道:“我们不止知道你们是镖师,还知道你是鹰扬镖局的贺不平,今日要卖你一样东西。”
贺不平道:“卖我东西?”
那偏瘦的双胞胎又道:“不错,这东西你不买也不行。”
贺不平笑道:“我倒想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令我贺某人不买也不行。”
另一个双胞胎冷笑道:“那就是你们十个人的命!”
贺不平怔了一怔,道:“我们十个人的命?”
这双胞胎道:“留下那价值五千两的两箱珠宝,你们便已买回了你们的命!”
贺不平变色道:“你们二人是何人?如何知道我们这趟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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