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又是一道刺耳雷声,像是要将人活活撕碎。
西尔走到窗边,透过缝隙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轻声问:“莫谨已经知道鹿意安的存在,你还留得住她吗?”
她的声音被雷声覆盖听不真切,莫弃微垂眼睫,指节没规律敲打着桌台,没有回应。
西尔侧眼看向他,柔和的五官不施粉黛,远远看上去是那般的纯洁无瑕,可她微启红唇轻轻笑道:“你护不住她的,让我带她走吧。”
“她不愿做笼中鸟,西朝对她来说亦同地狱。”
风吹灭了烛火,他彻底陷入黑暗里,莫弃视线落在摆放整齐的宣纸上,声音听不出情绪。
“那在你身边就真的安全了吗?若不是你身边留有细作,她怎会暴露?”西尔红唇依旧带着笑意,杏眼弯弯道:“待巫寒伤势好转,我就带她走。”
没有太阳的白日阴沉得让人窒息,雨水被狂风一吹钻进了那道缝隙润湿了她的袖口,清冷的光线印在脸颊一侧,那双透着光的瞳孔里没有半点温度。
空气静谧,气氛胶着,两人沉默着,谁也不肯先松口,唯有那抹雪白打破了无声的争执。
鹿意安披着绣工精致的白色斗篷,因雨势太大尾摆湿了不少,她抓住阶梯栏杆的手指蜷缩成一团,两眼含泪,不可置信地问:“哥哥不想要我了吗?”
先前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不知对话被她听了多少去。
西尔见她眼白都泛了红,吐不出心中浊气,却也明白自己没有留下去的意义。
来势汹汹的暴雨倏地把窗棂冲撞开,窗台内周围都成了它们的地盘。
西尔敛了神色,在鹿意安的注视里走下了阁楼。
她走后,鹿意安颤抖着下颚再一次问出了这个久久得不到回答的问题,“哥哥为何要让一个陌生人带走我?”
“你不是也想走吗?”莫弃不紧不慢收拾着桌子上她留下的东西。
“我何曾……”
她眼眶里盛着泪,着急地想要反驳,莫弃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你选择相信一个外来人。”
圆润的双眸略显无辜,她茫然地问:“所以哥哥是生气了?”
“以后的日子如同外面一样风雨飘渺,这里不再会是你的避风港,西尔说的对,我能带给你的只有更多危险。”
鹿意安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喉咙酸涩得厉害,连咽唾沫都困难,她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只有泪珠在无声掉着。
温热的手掌抚上冰冷的脸颊,莫弃盯着她哭红的双眼,眼底是无尽的挣扎。
最后他做出了选择,“鹿赋已经死了,黄粱一梦也该醒了。”
鹿意安痛苦的别过脸不想看他,浑身止不住发颤。
莫弃想要帮她擦泪,可这眼泪无休无止怎么也擦不干净,反倒润湿了他的掌心。
他低声说道:“回京城去,回到叶恩身边。”
南浔一旦起战乱,梦椋便会跟着沦陷,他无法护她周全亦不敢赌,唯有回到京城才是最上策,可亲手将她送回去犹如将猎物拱手让人,虽有不甘,但清楚明白她不是战利品。
“莫弃……”鹿意安抓住他的衣袍,哽咽着。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是知道的这样的晚,好似永远都在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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