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赵廷瑞哪来今日她的荣华富贵?”邸恒停下了翻动账簿的手,皱着眉仔细想了许久。
“我也觉着奇怪,可当时看她的表情的确不像是假的。”我叹了口一口气,此事着实伤脑筋,“按理说她在那日就应该已经清楚了你的身份,倘若她的确想要扳倒赵廷瑞为何不在那时就将账簿给了你呢?”
邸恒看着我冥思苦想的样子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账簿卷成筒在我头上敲了几下:“也就你能这样轻易的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这样看来锦霜倒是比你聪明了不少。”
我很是不满地伸手揉了揉头顶:“虽说我不像你们,有些识人的手段,但这些年我总归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不少人,这点直觉总是有的,我当真觉得她并没对我说什么假话。你看了这么半天可有看出什么问题?”
邸恒将账簿递给我,我随手翻了几页,每日的入银都很是可观,可到了月底总会有几笔支出是大数目。我将红绡院每日的入银大概加了加,每月里的收入与支出几乎持平,只能大概赚得二三十两。
“这赵廷瑞也是个怪人,他岂是差这二三十两银子的人,难不成劳心伤神地开着歌舞坊只是为了自己平日里能有处取乐吗?”我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说他只把这里当成了为自己培养那些练武的姑娘的地方,说是拿来挣钱不过是个幌子?”
邸恒伸手点了点那月末的帐:“想想这两笔钱去了哪儿。”
我歪着头想了想:“你是说,这些钱被拿来做了赤星堇?”
“耿府研究赤星堇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虽说先前也怀疑过赵廷瑞挪用了军饷钱,可那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更何况还有那些人的武器大抵也都是赵廷瑞授意研制的,如此想来便是一笔大钱。你看这些钱的去向,虽说每个月都不同,可去向都是深州。”邸恒将账簿接过去翻了几页。
我一面想着一面点了点头:“那为何赵廷瑞不将此笔账目做的隐晦些,比如做成自己府中的私账,如此不是更加稳妥些吗?”
“既然不是小钱,你不如想想他家里如何才能每月在深州花掉这笔钱。”邸恒很是有把握地看向我,“放在红绡院里,姑娘们每个月需要裁衣裳,需要香料,偶尔还会请了深州那边来自西域的舞娘来教姑娘们的舞。但深州值得建安人不远万里采买回来的东西并不多,赵家又世代在建安,每个月在深州大兴采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如此一来,红绡院每个月便极少盈利,税银也能省下了一大笔。”
“那要不要在深州详查一番赵廷瑞的钱都流向了哪里?”我看向邸恒。
“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邸恒在我额头上弹了个爆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还不都是被你打傻的。”我不满地瞟了邸恒一眼,自己低着头揉了揉。
“这些钱在深州的去处如今还需要查吗?”邸恒摇摇头叹了口气,“从前耿府便是赵廷瑞在深州的耳目了,深州城里的事情哪一件不与他们相干?”
“从前的钱流去了耿府,如今耿府没了,钱却依然按月花出去。”我撑着头想了想,“所以如今银子的去处便是赵廷瑞做了赤星堇的地方,你可看到近几个月的银子都做了什么?”
“香料。”邸恒随手翻了一页,头也没抬的说。
“前几日刚听闻耿闻清这几日在给红绡院里供着货!”我突然兴奋了起来,“这么说来,从耿闻清身上准能找到路子的。”
邸恒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我方才的兴奋劲儿有些沉了下去:“怎么说也是我去了红绡院一趟的发现,你就不能跟我一同高兴高兴吗?”
“你只要记得耿闻清的事情与你无关了就可以。”邸恒低头看着账簿,说的很是随意。
“难不成是你怕我再与他跑了不成?”我故意撑着头,一脸自恋地看着邸恒的侧颜。
“你最好有这个胆量。”邸恒依旧不看我,“红绡院之事是最后一次,你日后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我的事情你不要再掺和了。”
“你的事情?”我不满地哼了一声,“起初可是你要我带着你在百崖山里走了许多趟的,怎么,如今到了建安用不到我就开始嫌我麻烦了?”
“建安不比深州。”邸恒很是郑重地看着我的眼睛,“在深州即使是知府也要让你三分,可建安的事情远比百崖山复杂,百崖山里最起码有路可寻,可建安……”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邸恒的这副模样,像是有些畏惧一样。可只是一瞬他便恢复成了从前那个处变不惊的邸恒:“算了,即使和你说上千百遍你也不会听的。若是当真想做什么,定要提前与我打声招呼,我自然会让旁人都动不了你的。”
我看着邸恒的眼睛,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方才玲儿说你今日来寻过我?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倒是被你给气忘了。”邸恒无奈地笑了笑,从前襟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我:
“哪里是我自己来的,还不是玲儿一面担心你一面又怕你知道她去找了我,回来说她多嘴,便借着信的由子到我府上去了。看看吧。”
信封上赫然写着“邸恒大人亲启”,是林湛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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