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此刻,四月还能想到那一句: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四月心想自己肯定是疯了,她再一次想起沈姨的拜托,只能收回目光,侧身而过。
觅欢凉低眸,神色变得暗沉,凌厉;眼前的女孩子早已经不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她的眉眼渐渐舒展,五官更加端正,个子也长高了很多,如果站在自己的面前,已经可以挨到自己的肩膀,只是还是那么瘦。
他回身抓住四月的手臂,觅欢凉声音低沉:“我带你进去。”
四月不明所以,许言熵在一旁不停肯定觅欢凉的话,他压根插不上嘴,再笨也能发现这样的气氛诡秘。
觅欢凉牵着四月走向走廊最深处,推开病房,母亲张兰正在床边坐着,病床上的人却是陆爷爷,还有立于一旁的满头银发的男医生正在跟身边的几位年轻些的医生小声交代些什么。
几位医生向觅欢凉微微点头,便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陆爷爷已经形同枯槁,双眼紧阖,江四月强忍泪水,紧抿双唇,可是她已经能感受到嘴里的血腥味,只有使劲咬住自己的唇,她才能不失声痛哭。
小时候很多事情都忘了,可是外婆躺在病床上,目光疼惜的模样她不能忘,那是将她带回江家的老人;陆爷爷是在外婆走后第二位,也是唯一一位疼爱自己的老人,甚至给予自己的爱比给予陆牵亮的还要多。
她双目被眼泪浸染,倒让她看不分明病床上的陆爷爷,此刻,为什么见不到陆牵亮?
四月走到陆爷爷身边,她握住陆爷爷的手,轻轻揉着他只剩骨头的手。
“嗯,额,是不是月月来了。”陆爷爷缓缓睁开眼睛,断断续续问出一句话。
四月起身对着陆爷爷微笑,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月~月,不要~哭,我,要去见你外婆,嗯,告诉~她,她的外孙女,很出息。”四月强忍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滴落在陆爷爷盖得被子上。
“亮~亮,亮~”陆爷爷望向病房的门口。
“陆爷爷,牵亮去喊他爸爸了,很快就会来。”许言熵这时候倒是把话说清楚了。
陆爷爷大口呼吸,大概是被氧气罩戴的难受了,他强忍着一口气等着陆牵亮,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孙子,是他含辛茹苦带大的孙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
“爷爷,您放心,亮哥很快就会来的,您放心。”
陆爷爷听见四月这样说,又安心的闭上眼,硬撑着等待。
张兰领着所有人出了病房。
刚刚出去的医生还在门外等候,他们再一次毕恭毕敬的对觅欢凉点头。
“妈,陆爷爷怎么突然就......”四月还是不敢相信,明明上个星期回家见陆爷爷的时候,他还跟自己开玩笑。
张兰只是爱怜的抚了抚四月的头,不发一言。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老人家撑不了多久了,尽快让他见上家人最后一面。”满头银发的医生交代。
四月就这样得到了医生宣告的死亡,这时候陆牵亮还去找他劳什子的爹干什么?
生命从不给我们选择的机会,祸福旦夕间,四月厌透了医院的白色,厌透了这里的药水味,还有嚎啕大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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