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深夜,万家喧闹之时,有小雪扑簌而下,将整个上党城都笼在一片茫茫白雾中。
沈燃刚给刘二送了小灶另做的年夜饭,他安顿好刘二睡下,想要回身关窗时才看见室外早已满城飞雪似杨花。
就又回头给刘二掖了掖被子,长长叹了口气才反身下楼。
刚踩在楼梯上,他就听见韩凝礼聒噪的学着经典小品的声音:“问!要把大象装冰箱,拢共分几步?”
沈燃无奈的撇嘴笑。
等他下得楼来才见,韩凝礼正用下巴把酒壶夹在胸口,两只手十分别扭的掰成奇怪的角度。
韩凝礼醉酒的大舌头音还在奋力的嚷嚷着:“咋地啊,这啥造型啊,非常六加七啊。”
赵一平和醍醐的笑声简直要掀开房顶。
一旁的小麻似乎是喝多了屠苏酒,在震天的笑声中竟也能睡得很香。
他走到众人身边,扒拉一下韩凝礼的肩头:“咱们该包饺子了吧。”
醍醐笑的前仰后合,一边将笑出的眼泪抹掉,一边站起来应声:“我来帮忙,咱们就在这桌子上包吧。”
说着就扯着沈燃到后厨去拿应用之物。
二人进了厨房,沈燃将包饺子用东西连同几碟年糕一起收拢在托盘上,看着笑个不停的醍醐问:“有那么好笑吗?”
醍醐笑着撇嘴:“我觉还行,主要是咱们掌柜的,他来的太早了。有好些节目都没看过,笑的不行,掌柜的一笑,我就觉得好笑。”
沈燃笑着咂咂嘴:“这韩先生,属实是个活宝。”
醍醐哈哈笑了两声,粗声粗气道:“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他端着东西往前厅走,心里也嘀咕,穿越之前的自己还不怎么春晚,总觉得段子里生拉硬拽的充满古怪的网络用语,让人脸酸。
不想,到了这个地方,几个同道中人聚在一起过除夕,最怀念的竟然还是春晚的笑点。
他轻笑着摇摇头,将东西在矮几上安置好了,就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干活。
先是从陶盆中拿出面团,囫囵着搓了几下,柔软的面条就成了长条状,不肖低头,长条形的面团就在啪啪的声响中被揪成了个头匀称的面剂子,转瞬就铺满了一案板。
他又将面粉细细的洒在剂子上,两手均匀发力,竟能同时用擀面杖的两头一次擀出两摞面皮。
沈燃手中不停,侧过脸看韩凝礼出洋相,也玩笑道:“我看你不该算命,该整个韩凝礼大舞台,天天演这个准比算命挣得多。”
韩凝礼倒了一杯酒,递到沈燃嘴边:“我在咱们那边,可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有表演天赋。”
沈燃不愿喝,将脸别到一边。
韩凝礼却哈哈笑着挎着他的脖子,将酒硬灌进他嘴里:“毕竟,这样的日子一年也只有一天啊。”
屠苏酒香料味浓,入口辛辣刺鼻,沈燃皱着眉嘶了一声,抬手把挂在自己身上的韩凝礼扒拉下去,又接着擀面皮。
醍醐见状拍了一下韩凝礼的后背,在他身上留下一个雪白的面手印。
“简直是疯了,”她说着又看向沈燃,“阿燃,我发现只要是和做饭有关的事你样样都厉害,来这儿之前怎么也是个五星级酒店的厨子吧。”
沈燃苦笑摇头,答道:“我就是普通的小饭馆老板。”
醍醐娴熟的边捏饺子边道:“不可能吧,那也太屈才了。”
沈燃本不想说,但忽而又略瞟了一眼身边的赵一平,最后还是慢悠悠的开了口。
“真的,我就是个普通小饭店的老板。我爸倒是在高级酒店做过厨师,我这一身手艺,都是跟他学的。后来挣下钱了,我们才自己开了饭店。后来我爸没了,我就自己经营,生意倒是还可以。”
“肯定很辛苦,”醍醐停下包饺子的动作,“那你妈妈呢?不帮忙吗?”
沈燃叹了口气:“我也是孤儿,从福利院领出来的,我爸一辈子没结婚。”
“对不起,”醍醐自觉捅了沈燃的痛处,“我不知道…”
他很是无所谓,面色如常的将一摞面皮垒在醍醐面前,好似在说别人的事一般道:“没关系。这都是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早就不难过了。
我爸活着的时候,我还总是想读书那些年挨过的打。直到我爸没了,我也明白了,互相陪伴这件事,和血缘不血缘没关系,和那些鸡毛蒜皮的不愉快更没关系。所以现在这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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