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不知道,原来有些苦,竟然这么难以忍受;原来有些痛,是可以这么刻骨铭心。明明只是相处了几个月,为什么觉得生生世世的纠葛,瞬间便全部涌现在眼前,一如那无穷无尽流水,潺潺涓涓,斩不断也舍不了。
岁月翩迁,时光匆匆,转眼间又到了第二年春天。三月里那一个个充满童趣的小风筝在天空中摇曳,丝线牵动着天边的白云,落雪阁后的梨花开了,一片片,一丛丛,一簇簇,果然是像雪一样。南方没有雪,但有梨花,一小枝梨花低垂在那扇雕花木窗的窗楣前,安安静静,古朴雅致,十分美好。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捻了捻那些白色花瓣,轻声叹到:“哥,梨花又开了,跟你一样好看。可你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来呢?我好想……好想你。”
没有回应,没有熟悉的声音,也没有熟悉的面庞。也许失去的不再回来,消失的不再出现,凋落的也没有再开,而我们人,能珍惜的只有眼前。
他的视线顺着那片梨花一直向上望去,是白云,是蓝天,是太阳。那金灿灿的太阳发散出最耀眼的光芒,灼热的光倏忽一下穿过瞳孔,直逼视网膜。风子诺一瞬间感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感与无助感,还有深深的茫然涌上心头,接着又是一阵眩晕。还好他及时扶住窗台,不然真的就倒在地上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风子诺心想着,以前他直视阳光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感觉,难道……
“疯子,疯子,原来你在这里呀。”贾小亮风一般的从门口爬进来,三步并作两步走。
“怎么了?”风子诺问道。
“哦,有人寄来一封匿名信,给你的。”贾小亮一手插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把一个棕色牛皮纸信封递过去。
风子诺接过信封,上下左右翻来覆去的审查了一下这个神秘信封,上面什么也没有,除了“风子诺启”四个字外,跟以前白忆云收到匿名信的一样的。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展平,在这张素色信纸上,一行印刷宋体字出现在眼前:想找白忆云,就一个人来金马桌球馆,不许告诉别人。
金马桌球馆,那是故事开始的地方,一切事情的起源,难道要回到最初的地方,才能找到答案吗?
风子诺眉头紧锁,像一张揉皱的纸似的,内心有点纠结:一个人,去还是不去呢?
“怎么了?信上说什么了?”贾小亮好奇的探过头来,想偷偷瞄两眼。
风子诺立刻折叠好信纸,放进口袋,微笑的说道:“没事,一封情书而已,贾小亮羡慕吧。”
“你小子行啊!刚好了就来讽刺我。算了,我去找小雪玩,等我追到了小雪,看你怎么嘲笑我。”贾小亮嘟了嘟嘴,转身走了,丢下风子诺呆呆的伫立在窗前,不知道在些思考什么。
一阵和风吹过,枝头的梨花都飘落了几片花瓣,纷纷扬扬,像北国的雪降落在这片大地上。其中一片正好落在风子诺的肩上,但他没有发觉,匆匆离去时带起的风卷落了静卧在他肩上的白雪,白色花瓣悠然落地,不经意的来,不经意的走,这叫缘分。所谓人生,就是走走停停,你送走了别人,别人也会送走了你。谁能进入到你的生命中,是由老天决定的,而谁能停留在你生命中,是由你决定的。
金马桌球馆是一座三层大楼,矗立在街角并不起眼,从外面看确实只是一个普通娱乐球馆,只是各个窗口都有厚实的灰褐色窗帘遮住,让人望而生惧。再加上墙体上贴着许多广告,涂有许多非主流的涂鸦,更是让人敬而远之。虽然它真的是再普通不过,但你以为它只是个毫不起眼的球馆,那你就上当了。
风子诺曾经进去过,里面真是别有洞天,简直像个迷宫一样。
他推开大门,以前这一楼是个停车库,现在都成了一个个小房间,中间一条走廊贯穿整个大楼,而且每个小房间四面都有独立的墙。
怎么回事?制造这么奇怪的小黑屋来干什么?风子诺看着这情景有些纳闷,不过他也晓得,对方是有备而来。这里与其说是走廊,倒不如说是缩小版的街道,如果从上空俯视,简直就是一个棋局,棋盘纵横交错,完全不知道方向。
风子诺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便大喊道:“喂——我来了,阁下请出来打个招呼吧。”
他洪亮的嗓音回荡在这座楼中,一声刚停,另一声有覆盖在前一声上,许多回声叠加在一起,像乐队的三重唱。
“我在302,过来吧。”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广播的声音,沙哑粗重,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喘息声。
“没有楼梯怎么上去?”风子诺沿着四纵三横跑了一遍,累的像条狗,弓着腰喘着气问道。
过了很久,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没人回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恐怖的味道,阳光从楼缝中穿进来,透过厚重的灰褐色窗帘,昏黄而又幽暗,如同黄泉地狱在人间的倒影,只要你再往前一步,那潜伏在黑暗角落里的鬼魅就会突然窜出,将你捆入那片幽冥之地,生生世世无法逃离。
不过,风子诺可不怕这些,他太想找到白忆云的尸体了,不过是刀山还是火海,放在他面前,他都会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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