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戌时末,雪原之上风声呼啸,冷风打着旋呜咽卷过,那声响犹如妖魔尖厉哭嚎,入耳只觉毛骨悚然。
因时值月中,白日里又天清气朗,入夜后一盘银月挂于天幕,蟾宫月华落于人间,投射在旷野雪原之上,变换角度观望,如在雪地上铺了一层发光的宝石毡子。
这时上京龙泉府外城郭西城门处的角门大开,从中鱼贯而出一列身着灰白衣物的汉子们,粗略一数有一百五十之众,人人扛着一把冰镩与捞篱。
出城后这些人三人一组,迅速分散往自己的目的地奔去。
尽管月光清亮,但到底夜幕降临,行动之人又身着灰白衣物,不消一刻钟就彻底消失隐匿在了雪原之上。
而外城郭上,向鹤程对照着手中舆图,借着城楼檐下的气死风灯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紧紧盯着舆图上忽汗河的位置上标注了几十个小黑点。
左偏将杨东元道:“五十个窟窿,到时候可别把咱们自己人给坑进去。”
向鹤程道:“原先与冬捕的渤海人排算过了,四月半会迎来第一波凌汛,到时候冰面一化,契丹人不熟水性,要么伐木造伐,要么绕过忽汗河,这样一来耽搁的时间就太久了,岂不是白白给了渤海王廷弃都逃跑的机会。”
右偏将柳儒凡道:“那现在冰面还有多厚?”这北国随随便便一根冰柱子,拿刀去砍都能砍出一个豁口,更别说是冻了一整个冬天的河面了。
向鹤程比了比自己胯骨位置,“三尺多吧。”
正副偏将们对视一眼,不由为去凿冰的小子们捏了把汗。
而此时龙泉府城郊外百里处的契丹驻地外,狼骑营两个什队正各自带着军狼埋伏在一里外的树林子里。
除了两个什队二十人外,还有两个编外人员,正是李吴一与瞎眼斛酒。
其中一个什长谭麟道:“听好了,咱们首要目的是潜入敌营,随便杀几个人,然后诱出先锋部队到忽汗河上溜一圈,让他们觉得现在的冰面还是坚固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没本事逃脱,今晚就是死在这也不能拖累整个狼骑营的部署。”
他本意是想吓吓瞎眼的斛酒,谁知对方听完没有一丝反应。
另一个什长章熙道:“别整这些虚的,咱们是分四波还是分五波?”他们总共就二十二人和三十条军狼,四波的话肯定有两伍要接手李吴一与斛酒。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李吴一被逐出军营半年多,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有没有落下锻炼。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只听主将说这小子在给渤海公主提鞋,俨然就是一个裙下之臣。
那个瞎眼的斛酒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多月前过十狼阵的时候差点被军狼给咬死。不过好歹是闯过了十狼阵的人,勉强能算个编外人员。
除了发话的两人,其余十八名兵丁并不发表意见。很显然他们也不想出任务的时候带着两个累赘。
这时沉默了一路的李吴一终于开了金口:“五波,我与斛酒一组,你们随意。”说着拽了拽自己的狼骑,头狼立刻蹭着他颠颠地往林子外走去。
虽然斛酒和李吴一有一眼之仇,但比起狼骑营诸人鼻孔朝天的模样,李小郎明显亲切可人多了。何况斛酒可是见识过他本事的,李小郎无论与谁一组都不可能是拖后腿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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