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那弓箭手根本就不是要射杀主将,而是要废掉他两条膀子!这下别说吹响号角,就连抬起来都是费力的事。
而且在战场上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半死不活,他们也不可能反水背叛主将,扔下他自生自灭,如此一来又不知道要拖累多少人。
不待第三箭,身后的重甲骑兵已经包抄上来,如同一排铁盾般向前推进。顿时局面骤变,前有弓兵,后有骑兵,眼看避无可避,李吴一再次抽出箭矢搭箭上弦,朝着后排骑兵冲去。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豪赌,赌弓兵不敢对几方人马放矢,赌对面的骑兵比自己惜命。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面正对的骑兵先前已经领略过他的箭术,此刻见他弯弓瞄准自己,赶紧驭着马儿往一旁避让。
仅仅几息功夫,因为短暂的迟疑,李吴一已经越过了第一排重甲铁骑。随后收弓,横刀出鞘,单手驭马,挥舞雪亮银刀,凭借着轻骑的迅捷速度,冲出了重甲骑兵的包围圈。
而另一边游离在外的渤海精骑部队弃了马匹,顶着盾牌与狼骑营诸人汇合。
成片箭雨之下固然能够阻止他们的行动,但也有碍己方骑兵加入战斗。
正当战场上胶着不下之际,忽汗城城门大开,内城军在主将高博的带领下倾巢而出。
一时间喊杀声振聋发聩。
高博骑着高头大马,眼睛血红,高声喊道:“驱逐敌虏,还我河山!杀呀!”
这次可不只是精骑部队,还有刀枪弓三个军种。
陷入被动局面的狼骑营诸人终于觉得有点盼头了,向鹤程忙向周围兵丁喊道:“集结之后能动的尽快带着伤兵撤离战场。”
回复他的是整齐划一的应是。
只等渤海大军压上前线与狼骑营汇合,别说他们只有三万人马,就是全数也不一定能占上风。
述律葛尔当机立断,命近卫兵吹响撤退号角。他被近卫兵扶上马背,忍痛说道:“如果可汗追究退兵责任,由我述律葛尔一律承担!绝不连累部族儿郎们!”
话音落,契丹大军分成了两列,沿着忽汗河岸向北向南撤退。
猎猎寒风之中,述律葛尔骑在马上,一只手上握着带血的箭矢:“可恶狡猾的新唐人,只要我述律葛尔不死,总有一天定让尔等血债血偿!”
至于河对岸的战斗完全单方面碾压。
契丹人祖辈盘踞草原,说一句十分耐寒也不为过,但任谁在如此恶劣的天气泡了一身的水,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且好不容易爬上岸后,还要面对狼骑营散落地到处都是的军狼与兵丁,那场面可想而知。
耶律尧骨身为可汗,与军师在身边禁卫军拼死掩护之下突出重围。身后赘了一溜的军狼疯狂追赶,许是这一个月来被关的太狠了,没有血肉的滋养,军狼的疯狂程度远超狼骑营诸人的想象,直把契丹王师军撵出去五六里远,才被它们的主人追回来。
余下有幸苟活的契丹士兵见王师军临阵脱逃,自然不想引颈就戮,越来越多的零散单兵在雪原上奔窜逃命,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至申时末,忽汗河对岸的绞杀告一段落。
夕阳余晖之下,原本雪白静谧的雪原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蜿蜒冰封的忽汗河提前解封,河面上碎冰尸首沉浮,缓缓流向下游。
整片河面染成了暗沉的红黑色,站在岸边观望宛若炼狱血河。即使是在几里外的城楼上,亦能闻到随风而来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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