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春回大地,北国坚冰逐渐融化,随着气候转暖,一些战后处理事项也提上了日程。渤海王召开朝会,命令龙泉府及沿海州府解除宵禁恢复运作。
结束了长达五个月的战斗,总算得空喘息,渤海王以年事已高为由,卸下重担退居幕后,将战后事宜权权交由公主大斑玉来处理。
朝臣们对此虽有异议,但自从契丹犯边以来,朝堂上无人可用,若非如此,契丹也不可能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直抵王师脚下。
且由于渤海国的王子年纪尚小,只有大斑玉公主能够独当一面。并且因为借兵一事,她在民间的声望日益渐长,有了这番加成,由她来监国处理朝政自是众望所归。
大斑玉根据时事,制定了三条政令,第一,调配军队追击清扫契丹残部。第二,统筹安顿逃亡流民。第三,召集医者抑制防范战后有可能会爆发的瘟疫事项。
百官商酌以后无异议,纷纷签字。政令便有条不紊的施行下去。
狼骑营中也有伤亡,监军统计了战损名单,重伤不治身亡者七十人,失踪者三十人。军狼折损数量颇巨,一共四百六十头,另受伤无数。
在渤海士兵的帮助下,狼骑营将士们清扫回收战友的信物符节。
尸首是决计不能带回去的,唐土境内的气候已经十分炎热,若是在运输途中尸体高度腐烂,极有可能危害到整个军营,所以只得就地掩埋。
大斑玉与主将向鹤程商议,为缅怀烈士,在忽汗城外择地下葬,树立墓碑,渤海不灭,臣民将永世悼念英灵。
下葬当天,大斑玉要带李吴一去主持观礼,但他死活不肯。
大斑玉被气得瑟瑟发抖,若非向将军特地点名,她才懒得带上他:“他们可都是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你怎么连最后一程也不肯相送!”
李吴一坐在廊檐下台阶上充耳未闻。
乌灵儿拉了拉大斑玉道:“公主,时辰不早了。”长久以来她一直在他二人之间调节,对李吴一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
大斑玉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披上了大氅领着乌灵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看不到她们的身影,屋后拐过来两个人,一个斛酒,一个陌生女孩儿。她大概十五六的年岁,穿着一身嫩黄袄裙,骨瘦如柴,但乌油油的大眼睛十分灵动。
李吴一仍旧盯着面前泥泞的地面发呆,并未搭理。
他俩走到李吴一身边,斛酒抱胸倨傲道:“别看有的人自视甚高,恃才傲物,其实啊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女孩儿十分清楚李吴一的身体状况,她蹲到台阶下,瘦瘦小小一团,比划了几个手势,眼神关切,热忱真挚。
李吴一连猜带蒙,半晌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跟你没关系,是我不想去。”他直起腰,从怀里抽出一沓纸,轻声道:“能不能帮我找个火?”
女孩见他表情恳切,不忍拒绝,走远了她才敢举起袖子擦眼泪。
斛酒将一切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李吴一被火燎伤,脸上的血痂还未落完,这么丑,怎还会有姑娘乐意倒贴?
算准了李吴一伤势未愈,不可能跳起来打自己,斛酒放心大胆地用脚尖踢他,登时疼得李小郎眉头紧蹙。
“因我在战场上表现优异,向将军有意邀请我入营,你身为前狼骑营左副偏将,对此有何看法?”
李吴一不咸不淡地看了斛酒一眼,“向鹤程之所以会看中你,自是因为狼骑营此番折损近百人,急需补充新鲜血液。”
斛酒被他噎了一下,不可否认他说的的确没错,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探,他已经知道李吴一从前在军营里的身份。
难怪当时在幽州,五六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从一开始人家就摸透了他们的套路。以此为饵逐个击破,这份洞察能力自然不是他们这些习惯单兵偷袭的刺客能够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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