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们听说过这位女公子一手岐黄之术了得,不输太医署任何人。人越老越是求贤若渴,如今眼睁睁看着这么有天分的孩子死于宫廷争斗,同为医者,无端生出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宋转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头也不回道:“再等等,人还是软的,兴许她只是假死呢。”
太医令叹了口气,将项禾拉到了殿外轻声道,“此刻躯体还温软,看似休憩晕厥,但姑娘心脉已然静止,若內常侍不信,再过两个时辰来看,人就该僵了。”
说罢留下了一名医丞处理皇后的脚伤,与其他人相携离去。项禾看着他们步入热浪的背影,一瞬间也有些慌神。前几天还趴在刑凳上大骂陛下昏君的人,那样鲜活明朗,怎么才几天功夫就突然没了呢?
入夜后,项禾顶着得罪皇后的风险,摸了摸穆芸筝的身体。毫无意外,又凉又僵。
一旁的宋转云抬眼,凉凉道:“满意了吗?”
项禾膝盖一软跪到地上:“小人亵渎姑娘躯体,还望殿下从重处罚。”
宋转云如何不知是李天钺吩咐他这么干的,“他是不是怀疑芸筝是装死,想要金蝉脱壳?”
项禾沉默不语,哪怕心里清楚陛下此举与诛心无异,他也不敢承认陛下的不是。
宋转云见他默认,嗤笑道:“我倒宁愿她是在与我开玩笑。”顿了顿她道:“你走吧。”
项禾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才走到外殿,又听宋转云道:“回去告诉李天钺,常平伯年事已高,不宜过度伤怀。你让他派人模仿筝丫头的笔迹,往幽州递一封书信,就说她与燕溪换回了身份,一切安好。另从今以后除了必缴的税款,不得再以皇后名义问宋家索要一分一厘。”
“小人记住了,敢问殿下,还有其他的吗?”项禾不得不走回来唯唯应是。河西古道已经打通,越往后,宋家商行那点蝇头小利越难登大雅之堂。只是皇后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换取家族利益,怕是又要给自己套上好几层罪恶枷锁。
宋转云手指颤抖地摸了摸穆芸筝额上肿块,为什么她额上有伤啊,是不是毒发时太痛苦,难受得以痛止痛啊。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连气都喘不匀,再开口时语气也带了哭腔:“彻查大理寺狱找出下毒凶手,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项禾有些于心不忍,嘴唇哆嗦了一阵道:“是。”
等他走后秋池冬霜赶紧跑进主殿,只见娘子趴在姑娘心口,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无助,看到二人进来,她终是呜咽出声:“她真的没有心跳了啊!”
项禾回到甘露殿,急着向陛下回禀,与两位身穿绿袍的医丞错身而过。他奇怪地多看了两眼,随即入内恭谨行礼,将皇后的话一一转述陛下。
李天钺听着眼皮都没抬一下,直至项禾收声才问:“她没说让朕废后吗?”
项禾吓了一跳,陛下是前几天血流太多糊涂了吗,这时候废后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回陛下,殿下并未提及此事。”
李天钺‘唔’了一声,长久以来,宋家的小丫头所谋之事不过是想让他放过姨甥二人。如今外甥身死,这事便成了她的遗愿。在项禾回来之前,他不止一次想过该怎么写废后诏书。到头来皇后居然没有把握时机狮子大开口,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正思考着,一个想法突然浮现。李天钺长长出了口气:“看来她是铁了心要为那丫头报仇了。”要制裁幕后主使,必须掌握有绝对的权利,而在这禁宫后、庭,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大过皇后?
项禾闻言,更加不敢说话了。比起自由,皇后更倾向于为外甥女报仇,这不摆明了在殿下心目当中,陛下还没有一个小丫头有分量吗。这么一想,好生心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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