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禁宫之中遍布眼线,不可能留意不到此番动静。
若有心人留意,应当能忆起三个多月前,这位宋家女公子也是从北门潜入太极宫。只是她的运气委实太差,生前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还要让出自己的身份供人获利,死后连口像样的棺木也没有,也不知头七过后谁人会为她招魂,她又是否找得到归家的路。
玄武门内重门后,长宁抹了抹眼泪:“阿研姊姊,你说我们真的救了春杏宫人吗?”为什么大人们都说她死了啊。
李妍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自从几天前被她拉下水以来,两个人瞒着各自的阿娘做了好些事,她现在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
长宁见她摆着张臭脸,抿了抿嘴,也不再自讨没趣了。
立政殿耳房内,李天钺守了皇后好一会儿才从宫室内退出来。
待房门阖上,宋转云缓缓睁开眼睛。筝丫头应该已经被送出宫了,之后等她睡够了,就该套上面具,演一出绘声绘色的大戏了。
有时候演戏演久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几副面孔。这样想着,她握了握袖袋,嘴角牵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没想到她也要走上尚蕊的老路。
与此同时,陪在御辇旁的项禾莫名出神,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他年少时家境贫寒,被迫流落到汉中一代,当时的长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十室九空饿殍遍地,别说死后有一副薄棺下葬,有人替你收尸就算不错了。
为了生计着想,他也挖过坟冢盗过墓,所以对这段记忆尤其深刻,知道入殓时还需眼殓。
但刚刚盖棺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忘记给棺材上铆钉了?不过下葬的时候应该会发现的吧。
其实不封也有不封的好处,毕竟皇后还不知道外甥女已经入殓了。若她醒来以后得知陛下私自处理了姑娘的后事,估计会闹着要见姑娘最后一面吧。
这样想着,他看向御辇上的陛下,见他面色沉静波澜不惊,但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惆怅,顿时觉得陛下实在是太难了。从前他是调解不好与皇后的关系,如今又多了宋家女公子这一层隔阂,二人的纠葛怕是更难化解了。
另一边拉着薄棺的车马行出了芳林门,继续向着郊区驶去。
正这时棺内突然发出异动,若换做常人,肯定会被这番变故吓得弃车逃跑。但显然驭车的两个人早有准备,他们赶紧把车停下,一人抬起棺盖,一人掏出石头塞进细缝之中。
但里面的异动仍未停止,二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好,连忙合力把棺盖推开。
觑见光明,一只布满青斑的手握着条彘肉颤颤巍巍伸出来。
瘦高个小伙立刻明白过来手主人的意思,赶紧抓过那条有异味的肉,远远抛了出去。
闻不到恶臭,穆芸筝总算活过来了,但到底服了太多砒霜剧毒,现在余毒仍未拔除干净,她可以说是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她缓了半天,细声细气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瘦高个的青年道:“在下殷棠,表字悦璃,与许怜是拜把子的弟兄。行二,姑娘唤我棠二便是。”
另一个矮些的道:“在下赵旭文,表字成瑜,也是许怜的弟兄,我行三,姑娘唤我文三即可。”
穆芸筝只说了一句话就觉浑身脱力,并由于长时间缺氧,脑袋又痛又炸,直恶心得她欲呕:“二位有心了,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继续赶路吧……”
殷棠连忙应是:“好。”说罢两个人坐上车辕,继续驭马往城郊驶去。
穆芸筝闭上眼睛,但她实在太虚弱了,哪怕知道自己这一闭眼有可能会醒不过来,但还是抵挡不住药物侵蚀,意识逐渐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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