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几人一进茶棚,李吴一直奔姑娘而去,弛羽则被近卫们拉到了自己那桌,而丁郎君满头大汗,直接累瘫在了友人身边,他原本想抱怨,但见对面坐着陌生人,还在好奇的打量自己,他忙端正坐好,撞了撞友人道:“老覃,这位是?”
老覃道:“这位是来自登州的王贤廷王夫子。”
丁郎君一挑眉,“在下丁彦之,幸会。”说完不再寒暄,转头问茶博士要了碗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另一位友人觉出他反应不对,忙打圆场道:“哈哈哈,王夫子不要见怪,老丁估计是晒糊涂了,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王贤廷笑笑,“这气候的确闷热。”
另一边玄熠将万民书的事说给了弛羽,他蹙眉,回头看向三名少年,脸色有些古怪。
就在他们以为头要发飙时,弛羽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视线莫名转向了李吴一:“扼杀少年人的气性,比杀了他还残忍。”
玄熠几人面面相觑,这意思是不用管了?
既然头发话了,他们几人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这时三名少年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穆芸筝桌前,李吴一视线落到他们身上,不解的看向姑娘。
穆芸筝也一头雾水,但她仍是笑的温温软软的:“有什么事吗?”
郁文斐被小伙伴推出来当代表,他捏着手里的纸张,磕磕巴巴道:“姑,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你们的人在这上面签上名姓啊?”
穆芸筝视线落到纸张上,见上面似乎满是字迹和红色指印,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民意征集类的东西。可她现在是死遁啊,能明目张胆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吗?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征集这些签名有什么用?”
郁文斐内心挣扎了许久,终是道:“我们想尽绵薄之力,凑齐一封万民书,呈交圣人,替,替镇疆王鸣不平。”
原本李吴一没有与他们接触过,但出于对穆芸筝的尊重,他不会去干涉姑娘任何决定。就在方才他还抱着看热闹的想法,但听他们提起镇疆王,又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三名少年身上。
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人,打量他人的第一印象永远是快速找出对方的致命弱点,对待三名少年亦不例外。但就是这么弱小的少年郎,却大放厥词要替镇疆王平冤昭雪。
穆芸筝也是惊讶了许久,她将郁文斐拉到近前,小声问:“这事你们父母知道吗?”
郁文斐点点头:“知道的,这次跟着夫子出门,都是经过家中长辈同意的。”
见伙伴吞吞吐吐,侯天夏看不下去了:“我父母是老来得子,他们的年纪与王爷相差无几。得知我们要跟着夫子征集万民书后,他们不光非常支持,还告诉我当年天下大乱之时,王爷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但那会儿他已经在保家卫国、浴血奋战了。而我们这一辈能有这样安逸的生活,都是他们那一辈的将士先烈用性命换来的。如今我们已经长大成人,虽不敢以死明志,但也想略尽绵薄之力,去护卫老一辈的英雄们!”
他这段话说的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引得茶棚内的人纷纷侧目。
王贤廷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也不免手心微汗,略略有些紧张。
穆芸筝心中已有计较,但她还是状若为难道:“可我不能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些大哥哥们也不行。”
弛羽他们是真的不能签,毕竟从古至今,无论什么案件亲近之人都是要避嫌的。
侬子正个小机灵鬼道:“那这几位阿翁呢,他们应该可以的吧。”
丁郎君三人面面相觑,顿时忍俊不禁。
穆芸筝道:“我唯独做不了他们的主,所以你们要去征求他们本人的意见。”
侬子正闻言,赶紧拉着侯天夏过去问几位阿翁要签名。
郁文斐见此行收效甚微,不免有些失落。
“文斐,你是否觉得我们自私自利?”穆芸筝看出了他的沮丧,温言问道。
十三四岁已经懂得男女之事了,是以郁文斐见姑娘大咧咧拉着自己的手,忙与她划清界限,“会觉得可惜,但绝无怨愤之意。因为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姊姊心地良善已经帮扶益多,我们又怎能因为这点微末小事而去怪罪于你。”
穆芸筝笑道:“荀子劝学篇有言,积土成山,积水成渊,你们既有如此毅力,想必做任何事都会水到渠成。”
说完穆芸筝撒开了郁文斐,走到丁郎君那一桌,他们已经搁笔按了手印。她接过笔,李吴一站在她身后,见她手腕悬停,写了个陌生名姓——沐蔚云。
多一个签名,就又离成功近了一步,少年们欣喜若狂,连连对几人作揖行礼。
穆芸筝弯腰撑着膝盖对郁文斐说道:“不要怪我多嘴,以后大夏天少穿点是不会有辱斯文的。”
小少年面目涨的通红,忙不迭点头:“好好,学生定然谨记医嘱。”
到底还要赶路,两队人各自上了官道分道扬镳。
穆芸筝摘了帷帽坐在一堆衣服中间,李吴一回头问:“姑娘那个名字可是临时想的?”
闻言,穆芸筝用帷帽遮住了半边脸,眉眼弯弯道:“你猜。”
李吴一还从未见过她这副俏皮的模样,不由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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