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张老爷并没有察觉到他女儿话中的紧张，他笑了笑，“你这个小丫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张玉摇了摇张老爷的胳膊，“爹啊，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跟您说，还希望您能答应我。”

“什么事情？”

他对于这个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的，他的爱妻在临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都是叫自己照顾女儿，生怕因为自己的死而叫张老爷迁怒到了张玉身上。

不过好在张老爷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将给爱妻的爱也全部都给了张玉，在他眼中，张玉就是爱妻留下来的宝贝，他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的。

“爹，我还想学武。”

张老爷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女儿家家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学武了呢？之前学了一些，不是嫌弃太累就放弃了吗？现在怎么又想起来了？”

张玉脑海里想着措辞，她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跟张老爷解释的时候，青贮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张老爷，是我跟张小姐说的，我还有一个师兄，他精通所有的武器，而且他怀揣着一颗行侠仗义的心思，小姐听后对其很有兴趣，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这。”这一回张老爷迟疑了，教玉儿礼仪和学问可以，教她学琴可以，只是这武艺，玉儿本身就很叛逆了，孩子大了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若是她学习了武艺，再加上她这受不了委屈的性子，怕是难为的人会变成她未来的夫婿吧。

再者，现在的人家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当做当家主母，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到了别人的家中受到委屈，虽然希望她能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她终归是在嫁人的。

“玉儿啊，这件事情容爹想一想好不好？你大了，或许该考虑别的事情了。”

张玉听出她爹话中的意思，顿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古代，古代女子及笄之后就可以嫁人了，但是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如何能接受嫁人呢？

如果所嫁之人还要娶别的女子进入家中，她也是万万受不了的，可是她一看到自己的爹爹那难受的表情，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说出来了。

“是，爹，我知道了。”

张老爷难得见着张玉如此贴心，他欣慰一笑，摸了摸张玉的脑袋，“玉儿长大了，多亏了青贮先生的教导，我这儿顽劣，叫先生费心了。”

被点名夸奖的青贮很是厚脸皮地接受了张老爷的夸奖，“令爱聪慧，张老爷大可放心。”

张老爷看向一旁不说话的男子，“这位和风公子琴艺一绝，小女愚钝，还请公子多多费心才是了。”

和风对之微微施礼，“老爷客气，在下尽当全力。”

张老爷看了看张玉那平淡的面容，玉儿越长大越是像极了自己的爱妻，他从小到大宠爱的孩子，总有一天是要自己高飞远行的，而他这个做爹爹的，也不知道在这段日子里还能为她做些什么了。

“累了就早点休息，爹爹不是希望你成才，只是希望你能快乐一点。学武的事情，爹三天之后给你答复可好？”

“嗯，谢谢爹爹。”

张玉目送张老爷的身影，恍然间那个将自己放在肩膀上奔跑的男人，腰慢慢地弯了，鬓边也出现了白色的发丝，眉眼之间也多了一丝疲惫。

“这就是凡人。”

青贮走到张玉的身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凡人的寿命跟这片天地所比，实在是太过于微不足道了，即便是有逆天的心思，也未必有逆天的能力和时间。”

张玉看想青贮，脑子在想着什么，良久她才说道，“如果我猜出你的真身，我可以将那三百年的灵力分成两份吗？一份给我爹爹，若是我长生不老，容颜不改，身边的人却离我而去，那我要这长寿又有何用呢？”

“人追究长生不老有很多种理由，比如说财富和权利，再比如说永远的美貌，再比如说，用这无尽的生命去看遍天下的风光。”

“自己一个人吗？”张玉看向青贮，“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些事情吗？你活了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其他人吗？独孤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如果不可以的话，我宁可不要这三百年灵力，人生老病死是常理，我又为何要去违背这个天理？”

“随你。”

青贮撂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张玉的院子，张玉呆呆地站在原地，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自己有在意的人，所以想要自己在意的人跟自己一起有什么错吗？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啊，是养了她那么多年的爹啊。

和风见张玉呆滞地站在原地，他平静地摸了摸琴弦，原来弹琴的感觉是这样的，从来都是在脑海里弹奏，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弹奏，也是第一次被人夸奖。

似乎被自己所讨厌的事情也能成为自己有所用途的能力。

只是可惜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这个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听到他所弹奏的琴声了。

刚刚张玉的话，他心中似有触动，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哪里有勇气去对抗那永恒不变的时间呢？哪里又有无法改变的执着呢？

他忽然很想知道，平笺这么多年是因为什么坚持到了现在，是因为不满和愤恨吗？还是因为心中的不甘和不屈？

他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吧。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张玉的身边，“你可知他刚刚所说的随你是什么意思？”

“是我自己放弃了那三百年的灵力。”

和风摇了摇头，“若是你这般想，才是将他想错了，他既然将东西给了你，这东西就是你的了，你愿意怎么分配是你的事情，不用跟他报备，这也是随你。”

和风迈步步子要走，而后又回头看向张玉，“不知道我的房间是哪一个？最后能给我安排一个相连的房间，我要方便照顾我的镜哥。”

张玉一愣，“可是我爹还没有答应我呢。”

“我虽不懂人间亲情，可是我知道，他会答应你的。”事情感情千变万化，纵使他有灵识有心，但是感情其中还是要自己去感受的，友情他懂，可是这从未尝试的亲情便不再他的理解范围之内了。

但是天底下的感情大概都是共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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