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袁仲道报出诗题时,陆烁心中就已酝酿了一会儿,此时趁着兴奋劲儿,酣畅淋漓说了出来:
枝头一段落芬芳,三月风微已春凉。
深院闲时听簌簌,小窗晴处对苍苍。
灯花依旧愁夜短,明月何曾照梦长。
不是春愁如春水,无非春去总堂堂。
这诗一出,喝彩者有之,拍掌者有之,一半一半。
到他这里竟有了些争议。
陆烁脑中的激情过去,冷静归来,他坐回位置上,目光放到上首的袁仲道身上。
就见他面上亦喜亦忧,神色莫辨,但却是笑意居多,让人有些猜不透。
“继续继续!”
袁仲道笑着摆摆手,对陆烁示意。
陆烁顺着他的话将杯子重新放到溪流中。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酒杯远去,放到陆烁身上的少了,陆烁松了口气,周茂却在这时伸头凑了过来。
“师兄!”
陆烁吓了一跳,身子一晃,周茂连忙扶住他。
“怎么一惊一乍的?”
周茂将他扶起来抱怨。
“你才一惊一乍的!”
陆烁坐好,看向周茂的眼神有些幽怨。
要不是你,他何至于差点倒下去。
周茂也不理会他的反驳,只问他道:“你怎么想起做出这么一首诗来?”
陆烁想到刚刚那一半一半的情形,也不回答,而是虚心问道:“这首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诗倒是好诗!”
周茂点点头。
陆烁眨眨眼睛看他,见他眼中没有敷衍,竖耳等着他下一句。
周茂想了一会儿才道:“诗是好诗!只是却不是你这个年龄该做的,让我想起一句话来: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看看你再看看你这诗,总有一种矫揉造作之感……”
矫揉造作之感?
难道借诗抒情不是正应当的吗?
陆烁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
周茂笑了笑,道:“言为心声,诗作贵在清丽自然、由心而发,你刚刚所做之诗,虽言词完美感情丰沛,却如壶中之水缸中之鱼,混混然不可广发也!技巧十足,却少了些歌以咏志的真实感来……”
言为心声!
周茂如此一说,陆烁不由眼睛一亮。
他作诗时遵循着现代累积的毛病,总是注重叶韵、对称等等这些技巧上的东西,反而忽略了诗的本质,最终技巧上的东西反而束缚住了本质的发散,诗依旧可称作好诗,却算不得佳品,最多称得上二流。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陆烁笑道。冲周茂拱手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在这边说着,那边酒杯再次停了下来。
这次停到了卫钊面前。
陆烁和周茂忙停住对谈,向他看了过去。
就见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倒扣在长案上,就随口吟道:
白云散聚太匆匆,梅子落时雨无穷。
病沉总觉韶华短,绿深偏忆露华浓。
久在人间成逆旅,不向梦里觅旧容。
当年春风一段恨,故香杳尽杏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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