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罢了,她笑着轻叹一声,朝两人走过去。
“我这里有软筋散的解药,先给他服下吧。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最好,能赶在下朝前回到皇宫。”她掏出腰间的一个白瓷瓶递给卞津,自上回尚宸中了软筋散后,她便一直带在身上。本想着或许哪一次尚宸又被下药了可以用来解燃眉之急,没想到却用在了卞狄身上。
卞津接过药,尴尬地干笑一声,倒出里边几粒细小的药丸在手中,就给卞狄服下了。
“多谢了,妤姑娘。”卞津将药还给她,看着她,露出一抹微笑。
卞狄服下解药,不多时,便感到体内的流动的真气顺畅了许多,从心脏到四肢,他渐渐感受到内力的恢复。就着身下坚硬的地面,撑起双臂,终于是能使出力气,恢复如常了。
他站起身,凝神聚气,周身又缓缓生起微风,轻轻拂动着他垂在身后的黑发。
“我们快走吧。”看到卞狄已无大碍,卞津执起先前放在地上的剑,就要迈开步子。
“等等,”卞狄转过身,缓缓向室内更深暗之处走去,悠悠开口道,”把他们身上的令牌一起带走,御林军的令牌不应该被人遗忘。带回宫,然后,“他语气稍顿,微微侧过头,“埋了。”
卞津心下有些疑惑,却是听到“他们”二字时,脸上浮现惊诧和些许感伤。举着蜡烛,心情沉重地朝卞狄走去。
从来只有死人和蛆虫到访过的角落,最阴暗的一隅慢慢被烛光照清,就像黑幕下隐藏的残酷被一双手狠狠撕开,露出狰狞的面孔。
那里总共悬挂着三具人体,双手被绳子捆住,吊起悬在半空,身后的墙上是喷溅的大片干涸血迹。
与之前见到过那具类似,皆已高度腐烂,只有蛆虫还不知疲倦地在其中蠕动、啃食和穿梭。肉体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妤影不知道这是自进入这条密道以来第几次反胃,第一次直面如此的血腥,第一次想立刻逃离。当第一具尸体被照清的一瞬间,那些裸露的白骨就让她立即背对过身。
卞狄和卞津皱着眉头,掩着口鼻,小心翼翼地将三人身上的令牌取下。鲜红的“御”字,翻转过来,后面刻着每个御林军士兵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御林军的人会死在这儿?”三人往回走时,妤影问道。
卞狄走在最前面,沉默不语。
“他们都是被派来监视尚书的。几个月前,皇上刚即位不久,便欲除掉朝中嚣张过度的云家,派了四位御林军士兵来做事。”卞津答道。
“那后来呢?”
“起初,这四人还定期向皇上或大哥汇报情况,因此也让皇上知晓了云禄与昶茗国私通的勾当。本想着待时机再成熟些,便一朝将云家连根拔起。却是后来,这些人突然间都通通失去了讯息,没有继续传报,派人去找,也杳无音讯。”
“而现在,却是如此死相。大哥平日统领御林军,我与大哥也时常同御林士兵们操练、比试,一天天地,多少还算有些情谊。”卞津说着,却是到最后,语气放轻,变得飘忽,攥着四张令牌的手微微颤抖。
竟有能耐解决四位御林兵士,如若不是自己会武或有他人相助,那应是用了对付卞狄同样的方法。
只是一人对付四位御林军谈何容易,上朝时,云禄经过她身边时,她实在没感受到他身上有一丝一毫内力的迹象。
看来,云禄是否会武之事,是她多虑了。妤影心中思索道。
“我们到了。”
走在最前边的卞狄推开先前二人用来掩饰在入口的书架,强烈的光线落在三人脸上,从窗外灌进来的清风,拍打在三人身上。
感受到空气不再浑浊压抑,鼻间的尸臭和血腥味渐渐附上泥土和花草的馨香。
擦了擦双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恶心地成群黑鼠和蛆虫,也不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一瞬间,她感觉这样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洛神赋》和《洛神赋图》的时刻,着实是一次劫后余生。
窗外的惊鸟鸣叫了一声,扑打着双翅,飞离枝头,飞向湛蓝的天边。
明亮肃穆的颐天殿上,藤知凌覆手斜倚着龙椅,单手有些慵懒地撑着自己的额头,悠闲地看着底下争辩不断的群臣。
低垂的眉眼散漫地微微抬起,余光准确捕捉到殿外一只扑腾着双翅,身上被人画着红点的幼鸟。
只一刹那,便迅速地收回目光。嘴角笑意加深,凤眸中染上一层凛冽的微光。
在百官眼里,他仍旧是那个悠闲地上朝听政的帝王,若无其事,漫不经心;只是底下一直与云禄舌战的严绥,感受到藤知凌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后,眼神坚定,愈加自如。
飞过颐天殿上空的鸟儿还在一声声不知情地啼叫着,突然一支羽箭从下方极速向它飞来,穿透了它的身体。鸟儿哀叫一声,在空中迅速下坠,掉落在地,染血的翅膀一下下地抽搐。
一双纤细白皙的玉手抓起了地上的小鸟,红唇绽开微笑。
把箭拔出,将死去的小鸟扔进了面前燃烧的火盆,轻挪莲步,婀娜身影向云秀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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