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他忍不住也会想,如果京剧还沉寂着,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不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才是京戏注定的宿命?
我不怕输,我只怕自己有点孤独
我不嫉妒,哪怕你笑我活的糊涂
我算不清楚多辛苦都愿意付出
只要不停步在以后通往来时的路
他在商业中心的玻璃柜子里唱过,像个玩物一样被缺猴看,唱破了嗓子也在所不惜。
他怕孤独,怕京戏永远这样寂寞下去,没有人肯多施舍一眼。
他也怕热闹,怕虚假的繁荣让人丢了初心,乱花渐欲迷人眼,戏园子里肯踏踏实实地认真唱戏的人越来越少。
可是他唯独不怕输。
是的,许春秋一点也没看错,他就是不服。
的唱段一点一点地逼近高潮,过渡到副歌的部分。
紧锣密鼓的节奏、颗粒分明的吐词,他听到山崩于前一般的气势,像是一颗炸裂的炮弹一样,轰的一声,连同他的那些不甘、那些执着一并点燃。
何处才是归途,容我一身傲骨
反正我不会哭,我只想被人们记住
我永远不知足,用这一生来赌
反正我不怕输,我用爸妈给的赋
许春秋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伴奏的钢琴声也沉寂了片刻,她唱出了副歌这一段的最后两个字
不服
与此同时,她反身一个利落的掌刀,稳准狠地击在薄薄的屏风上,透光的薄纸应声而破,杜子规从里面走了出来。
凤冠、云肩、阔袖、宽身,满头珠翠,简直像是神仙似的人物从画卷里走了出来,颦笑之间又是和许春秋全然不同的韵味。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全身心地沉浸在了许春秋方才唱出的歌词中,忘掉了所有的紧张和不自在,他觉得自己好像连血液都跟着一并沸腾了起来。
杜子规深吸了一口气,脱口的是一段轻灵的吟唱。
中间的伴唱段落原本应当是歌剧的唱腔的,许春秋却把这一段改成了戏腔。
没有台词,只是婉转的吟唱。传统与现代的艺术碰撞着,以一种微妙的状态共存着,全场的气氛被推到了最高点。
“绝了,真的是绝了,那个花旦从屏风里出来的时候,简直像是皮影戏里的人偶划破幕布跳了出来一样!”
“那就是他们的杜子规吗?我记得他是个男的啊!”
“就是男的,只是扮的女角而已,男旦!”
“太美了太美了,超越性别的美,这是什么神仙,我又可以了!”
“这样一看,许春秋的这个选曲有点意思啊。”
“去年是庆功酒,今年是不服,许春秋每一年跨年的选曲好像都有点特别的用意啊……”
“这是什么绝美嗓音,老祖宗留下的艺术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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