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刺史的嫡幼子也近弱冠,与刺史的长孙年龄相仿,叔侄二人也都做了投壶,众人纷纷叫好,沈梦昔也夸了几句,指着那长孙说:“这孩子,玉树临风,才华横溢,这一身气度,用不了几年,定是要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尤刺史笑得见牙不见眼,拱手笑说:“这些不成器的子孙,让殿下见笑了。”
晚辈都退下了,酒席正式开始。
席间免不了行几轮酒令,都是文人雅士,便做律令,此时正是秋季,便要求每人做一句诗,带个“秋”字,或与秋季相关。这是最简单的酒令了,应是低调起首的意思。
沈梦昔虽然读大学时学过些格律诗,但是要她即兴作诗,是没有底气的。至于太平公主的底子嘛,呃,似乎还不如她呢。
严夫人做了令官,先道:“秋月当空如玉镜,”,说罢饮尽一杯酒。
清风听她说开口就先说了个“月”字,在身后不满地轻哼了一声,沈梦昔悄悄叩了一下坐席,清风安静下来。
钱世康夫人接道:“秋风送爽绕梧桐。”,说完饮了一杯。
长史夫人做:“秋云似絮难相倚,”也饮一杯。
沈梦昔接道:“秋叶染红洛阳宫。”也举杯饮尽。
接下来刺史几人也玩了一轮,这几人个个博学强记,出口成章,做出的诗句,有典故,有出处,押韵对偶,虽是六人即兴所作,合起来,却是一首严谨合律的小律,叹为观止。
严夫人早见沈梦昔兴趣不大,知她不擅此道,但公主身份高贵,又是初次见面,那些吵闹的骰盘令和抛打令还不适合玩,就命人再起歌舞,换了葡萄酒,上了烤羊肉。
隔壁传来击鼓声,还有少年的喝彩声,也不知是谁做了好诗。
一个昆仑奴从庭院角落走出,端着一个大银盘,上面是烤好的羊肉,进入大厅,跪在沈梦昔的案几边,由一个女婢用竹夹将烤的冒着油泡的一大块羊排肉夹到沈梦昔面前竹盘内,又拿一柄竹刀飞快地将肉切成小块。
昆仑奴又跪到武攸暨案几前,又一婢女上前侍候,有条不紊。
沈梦昔目光追随过去,端详这个黑人,他体格健壮,裸露的皮肤油黑发亮,头发贴着头皮编成一条条小辫,因低着头,只看到嘴唇厚大。端着盘子的手很粗大,指甲白得很是瘆人。
见沈梦昔打量,严夫人有几分得意地说:“公主殿下,这昆仑奴是不久前,妾的娘家侄子从长安带来的,若是公主看中,就送与公主吧。”
沈梦昔转回视线,摇摇头说:“不感兴趣。”
严夫人只当沈梦昔是客套,继续说着:“长安时下,最流行用昆仑奴做家奴,还有些人家用天竺人和波斯人呢,只是都不如这昆仑奴好用,能干活,还老实。这个,还不会说咱们汉话,有些麻烦,公主着人调教几日也就好了。哎呀,妾说错了,公主岂能不知这些,妾是班门弄斧了。呵呵。”
尤刺史却看到沈梦昔表情不耐,连忙暗示妻子,严夫人这才住口,再不提昆仑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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