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氏中正府。
虽然之前来过一次,栗海棠却没有认真欣赏过座雕梁画栋的大宅院。
当奁匣阁的马车停在府门前的石阶前时,老管家已经领着十几个厮恭候多时。厮们的身后还停着一顶辇轿,围栏缀着丹砂色的缨络。
与马车随行的只有杨嫫嫫一人。
栗海棠被请下马车,见老管家上前来跪安,后面的厮们也纷纷单膝跪地齐道“请安”,她立即命其免礼,又让杨嫫嫫给赏钱。
老管家接过赏钱,陪笑道:“听闻栗大姑娘身体欠安,我家夫人命我们抬了步辇子送栗大姑娘入府内院。”
“多谢夫人关怀。多谢老管家费心。”
栗海棠微微欠身行礼。
老管家吓得连忙躬身作揖:“这是老奴分内应当的,栗大姑娘多礼了。”着,比出“请”的手势,亲自引领栗海棠走向辇轿。
上次来,跟着栗夫人一同走正门旁边的东角门这次来,被厮抬着步辇轿走正门,绕过五蝠捧寿的福壁,却不往前走青石砖甬路。
厮们抬着步辇子转个方向走东边的抄手游廊,大概行了七八百步,停在一处垂花门前。
“栗大姑娘来啦。”
守在垂花门口的老嫫嫫一脸尖酸刻薄相,明明笑脸相迎却让人瞧着不舒服,尤其厌恶她那阴阳怪气的嗓音儿。
老嫫嫫是熟人,正是栗夫人身边那位姓王的嫫嫫,也是死去的王嫫嫫的亲姐姐,栗夫饶乳母。
栗海棠端坐在步辇子上,目光略过伸过来的一双肥厚大手。
“王嫫嫫,你想不想来奁匣阁服侍我?”
“那可是好事呀。老奴能得到栗大姑娘的赏识,祖上积德呀!”
王嫫嫫笑得像朵老葱花儿似的,还情不自禁地往步辇子旁边凑,压低声:“栗大姑娘,夫人正生气呢,你千万别逆着她。其实,夫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善人,你只要多几句贴心的话,认个错便是啦。”
栗海棠直接忽视王嫫嫫想要扶她下辇的肥厚大手,她半转个身子靠向另一边的杨嫫嫫,借力慢慢站起来。
王嫫嫫伸出的双手扑着空,她尴尬地讪讪一笑,交叠放在腹前陪笑道:“我家夫人知道栗大姑娘年轻,又出身贫家户,没见过大场面。”
“我家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各家的夫人要善待栗大姑娘,否则便是与她过不去。若夫人知晓,定不轻饶。”
王嫫嫫絮絮叨叨的把自家主子夸赞得全下第一善良之人,却没有发现栗海棠的脸色越来越冷。
如果栗夫人没有对她施杖刑,海棠也许会听信王嫫嫫的话,认为栗夫人是真心护着她的。
可人心就是这样,像一块精美的瓷器,一旦摔碎也再难拼凑完整。碎裂的瓷器尚且如此,何况受了重怆的心呢。
栗海棠深吸气,站在娴仪院的门外,与正屋檐廊下端坐椅子里一身雍荣华贵的妇人视线交汇。
杨嫫嫫握紧海棠的手,“大姑娘,要不……”
“不用。你留在这里,让王嫫嫫陪我进去。”
栗海棠推开欲言又止的杨嫫嫫,另一只手伸向王嫫嫫。
王嫫嫫讪笑道:“杨嫫嫫放心,我会服侍好栗大姑娘的。”
话虽是笑着的,可阴狠威胁的目光让杨嫫嫫心底发寒、顿感危险。
栗海棠冷冷地瞥了眼王嫫嫫,警告:“杨嫫嫫是奁匣阁的人,她若有闪失,我会让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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