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说:“瑾儿,师傅已经同意你的请求。待这个女孩病好之后师哥自会送她上山去找你,你可以先回去了。”慕容瑾这才点点头,谢过张清,又跟妙茱一番告别后便独自上了齐云峰。
数日后,张清果然带着妙茱上了山,与杨媛一起在师傅的指点下学文习武。
也许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吧,慕容瑾的善举却换回妙茱的一生守护。这也是师傅默许妙茱留下的原因之一,这中间的先机也许只有他才能窥得。
白芷和妙茱跟在公主后面向正厅走去,圣上却已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女儿向自己走来,竟不自觉地伸开了双臂,接连几个箭步向前跨去,一把抱起女儿,高高举起,还不忘转上几圈,惹得父女俩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场景令人羡慕。
慕容豫章看看女儿灰头土脸的样子,心疼地又周身看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伤者,正欲对婢女们责备几句时,慕容瑾突然将小脸凑了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父皇,儿臣今天捡到了一个小哥哥,儿臣想让父皇收了他,行吗?”
“还能捡个小哥哥?跟父皇说说怎么捡的?”
这时众人才发现在白芷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孩子,看上去跟妙茱差不多的年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脏的甚至连鼻子、眼睛也难以分辨。众人看了不禁心中一阵嫌弃,但是无一人敢表露在面上。慕容豫章瞟了这个一眼看过去连叫花子也不如的孩子,不禁也皱了一下眉头,好奇地问:“瑾儿,能告诉父皇,你是从哪儿捡到他的?”
公主没有作答,像想起了什么,用手勾住皇上的脖子,转过脸对着白芷说:“白芷姐姐,你带他去洗洗吧,再换身干净的衣服。”说完,转过头看着父亲,笑嘻嘻道:“儿臣是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
“人贩子?在哪遇到的人贩子?”父亲的脸上顿时掠过一阵不安,对着婢女们呵斥道:“你们都带公主去哪了?”
“奴婢该死,没有照顾好公主!”众婢女惊恐地赶紧跪地求饶。
“父皇,母后告诉儿臣这公主府是儿臣的,这里面一花一木都由儿臣做主,不知道这是不是父皇的意思?”慕容瑾看着父亲,用她那双孩童特有的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虽然他贵为九五之尊,但在女儿的面前顿时没有了脾气,只好笑着点点头道:“瑾儿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父皇也会给你摘下来!”
她在父亲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说:“谢谢父皇!那父皇能不罚她们吗?儿臣是这儿的主人,因此儿臣要出门她们谁也阻拦不了,更不敢阻拦。不过,今后父皇、母后都要对儿臣放心,因为儿臣是药王谷的弟子,从小就学会了如何去保护好自己。”
皇上怜爱地看着女儿,听着她那十分稚嫩却又大人气十足的强调,只好勉强地点头答应了。
不一会,那个男孩已经洗漱停当,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跟着白芷又来到了众人面前。
“奴婢拜见陛下!拜见公主殿下!拜见墨老先生!”
“草民拜见陛下!拜见公主!拜见墨老先生!”见白芷下跪行礼,这个小男孩也跟着下跪行礼。虽然礼数不算周全,但是倒也落落大方,毫无胆怯之色。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面对皇帝竟然能如此镇定,此番举止倒着实让端坐一旁的墨羽有些暗自赞叹,不禁对眼前这个孩子徒增几分好感。
“哈哈——小哥哥,原来你并不是那么黑不溜秋的啊?还挺白净的。”听公主这么一说,小男孩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微泛红,也笑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孩与刚才判若两人,虽然年纪尚小,但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从其气度上看,绝不是个普通的农家孩子。一双耀眼黑眸,透着灵光,笑起来如一弯新月,肃然时若点点寒星,不禁让人多了几分好感。
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慕容豫章也有了些兴致,问道:“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被拐卖又是怎么回事?”
“谢陛下!草民姓张,名一鸣,小名三宝,闽南人氏,家中祖辈经商为生。上月草民随父母出海,不料遭遇海盗,父母双双葬身大海,唯独草民被海浪卷上了沙滩,幸得一命。草民在海边寻了数日,终寻得父母尸首,便用身上所有的饰物换得海边渔民相助,才将父母运回老家安葬。等草民安葬好了父母之后,却发现家中已被洗劫一空,家里的亲戚们已将我们的财物、房舍悉数霸占一空。草民也被他们赶出了家,没办法只好跟街上的乞丐们住在一起。后来就听人说城北有个施粥铺,草民也跟着跑过去想讨碗粥。结果,粥是讨到了,还管个饱,只是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北国京都,还被人关在笼子里贩卖,忽然才明白应该是粥里被人下了药。于是就趁那人不注意找了个机会逃跑,由于体力不支,没跑多远就被抓了回去,还遭那贩子一顿毒打。幸好遇见了公主殿下,公主救了草民一命,公主的救命之恩,草民今生自当肝脑涂地以报答!”说完,再次跪谢慕容瑾。
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孩子说起话来思路是如此清楚、明了,听着听着,慕容豫章的兴致渐渐也被提了起来,饶有兴趣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有想过要找那些人害你的人报仇吗?”
“回禀陛下,草民一时也不知该何去何从,眼下只能找个安身之所保命要紧。至于是否要报仇,草民尚且没有那个能力,也还不知道怎么报仇,草民只想有朝一日定要拿回那些原本属于我的家业,只有这样才觉得不愧对父母。”
“那些杀死你父母的海盗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听闻此言,男孩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眼中也顿时泛起晶莹的泪花。他低下头,很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不想再回忆起那个令他恐惧的画面。这一个多月来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哭过了多少次,本以为哭得自己可以坚强地面对面对那个场景,但是此刻还是没能忍住,必定他还是个孩子。他的声音顿时显得有些沙哑,道:“等草民长大了——长大了之后,一定会报这个仇!如果不灭绝这些海盗,受害的将不止是草民一个家庭,将会有更多的家庭惨遭海盗的祸害。”他的声音里透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沉重,那明亮的黑眸瞬间也变得坚毅、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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