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月轮南转,漏下四鼓,到了四更天。
众人来到村外栈桥处,老驴虽千般不愿,还是被迫拿出鳖哨。
哨子有半个手掌大,像个陶埙,上面有七个眼。
陈九目力甚好,看到哨子上萦绕着几缕灵气,暗想,这鳖哨果然有灵力加持,不过积年累月下来,灵气损耗颇大,即使不违祖训,时日一长,也会渐渐失效。
老驴噙在嘴里,呜呜地吹着。
声音沿着宽广的颖江,传出老远。
良久,不见回应。
韩新昌打着哈欠,说道,“两位爷,或许是那大鼋困了,现在放十个母王八在它跟前,它也懒得起身。”
陈九盯着江水,“老人家你再吹一阵,若那大鼋还不露头,咱就换个位置。”大鼋行动迅疾,身形庞大,此地鱼虾已绝,它不可能再呆原地。
张无为同意道,“不错,凡大物者,占地盘踞,一条猛虎可独占整座山头,这大鼋定然搅得方圆数十里水域不得安宁。咱不妨多行点水路。”
老驴又吹一阵,仍不见大鼋,便沿着岸道,边吹边走。
哨子有灵气加持,传音甚广,哨声转而易举,飘到对岸。
众人行了约九里有余。
老驴正苦着脸吹哨,忽地一阵阴风,骤然袭来。
四人不由得一寒。
老驴吓得浑身哆嗦,不敢再往前一步,指着河水叫道,“它来了,它来了。”
本来昏昏欲睡的韩新昌,顿时来了精神,肥硕的身体一闪,躲在陈九和张无为身后。
咕碌~咕碌~
河水冒出一连串海碗大的气泡,像有一只手在河底撑着,河水迅速浑浊,与此同时,一股腥臭弥漫四周。
有个像土丘似的东西,浮了上来。
紧贴着水面,亮起两盏河灯,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陈九心里微骇,那根本不是什么河灯,而是两只眼睛。
轰!
河水炸起一道两丈高的水墙,洋洋洒洒,似下了阵雨。
两盏红灯,渐渐升上。
哞!
这物仰首嘶吼。
哗~哗!
它拨水游来,快得如同射来的箭矢,眨眼间,近在咫尺,怒目而视。
一座船板似的的扁平背甲,拨水的四肢俱有树干般粗细。两目如血,鼻孔处不断喷着水箭。
背甲之上,还驮了两只水桶大小的大鼋。
两只小鼋就可吃人,何况是这么大的一只!
老驴被它这么一瞪,吓得失声大叫,“不管我的事,鳖爷爷,是他们三人让我吹哨的!”
韩新昌也是哆哆嗦嗦,到底比老驴稍微硬气了些,一脚踢在老驴腿上,“嚷你娘的蛋!”
老驴快哭了,“三位爷,你们是我的亲爷,我白日看见的,是它背上驮的那种,我哪知道还有这么大的!你看它腿上生有鳞甲,分明是龙王爷的私生子!”
韩新昌咕咚咽了一大泡口水,狠狠地骂道,“就你这畜生知道的多!这个时候扰乱军心。”
转而望向陈九,乞求道,“小爷,大鼋我也帮你喊出来了,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还是先撤吧。”
说罢,转身就逃。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水箭从老鼋嘴里喷出,直直射来,竟是奔韩新昌脑袋而去。
陈九往韩新昌腰间一拨,把他拨在旁边,躲过水箭突袭。
水箭去势不减,射出半里之遥,才落地。
韩新昌顿觉裆里发暖,倒在地上,两腿瘫软,再难爬起。
张无为咂舌道,“陈兄弟,看样子,咱们得管它叫巨鼋了。”
陈九苦笑一声,心里有些不解,按照原剧本,李益之购来的的确是一大两小三只大鼋,但也不可能大出这么多去,如此大的巨鼋,莫说搬运,捕捉都是个问题。
而它腿上微微发光的鳞甲,更让陈九疑云丛生,这玩意儿是成精了吧?
不仅如此,它全身上下,缠绕着几十道似有似无的怨气,又是怎么回事?几十张五官扭曲的人脸,在它周身飘来飘去,这也太有排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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