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手指轻轻一捻,画纸做工细致,捻不开,陈九也等不了那么多,刺啦一下,撕开画纸。
撕痕蔓延到画中央时,画纸变成两张,陈九再撕了一点点,有张白纸飘飘然落地。
确切是说,是纸人。
三个白纸人被剪成凶鬼模样,手执利刃,刺向另一个纸人的心窝,被刺的纸人身上还写了三个字:韩新昌。
“他娘的!老五,原来是你这个杂碎!”韩新昌气得脸上的肥肉乱颤,一把抓住纸人,撕了个稀烂。
“老五?”
“就是那日被九爷一巴掌扇昏的瘦猴,他每日跟在我屁股后面,毕恭毕敬的,没想到是他,这幅画就是他送的,连挂的位置,也是他选的,还说这画是他托熟人买的,专门用来孝敬我的,好意难却,我就收了,万万没想到,唉!”
说到这里,韩新昌眼睛喷出火来,“换了别人,我也不会这么生气,这老五居然是这种人。我待会就找他算账去。”
陈九拦住他,说道,“你拔了镇物,施术的人就会遭到反噬,除非是他自己亲自拔除。眼下,事既败露,他肯定逃了。”
韩新昌一阵气恼,脸现沮丧,被出卖的滋味着实难受。
“好了,此事也当买个教训吧,以后和邻里搞好关系,别消遣他们,须知祸从口出,你要是执迷不悟,我救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
韩新昌急忙作揖叩拜,“多谢九爷教诲。”
“你若谢我,就去你妹夫家,再弄些百年以上的桑枝给我。”
“这好办,”韩新昌说道,“九爷,我这就去给您办去,问您个事,街坊都说,我那妹夫的儿子,被您打断了腿?有这事吧?”
陈九今日穿的就是捕快公服,韩新昌在集市见到时,没有露出讶色,证明他知道了自己身份,现在他又这么问,陈九也不隐瞒,呵呵笑道,“正是,他嚣张得有些过分,我稍微替你妹夫教训一下。”
韩新昌谄媚道,“您跟冯家的恩恩怨怨,一码归一码,咱只知道,九爷救过咱两次,咱要是不报答九爷,枉披了一张人皮。”
“挺上道的,”陈九略带揶揄地评价。
韩新昌说办就办,赶往冯劬的景园。
男掌柜不在家,陈九和老孙头也不好呆在韩新昌家,来到附近一家茶棚,一边吟茶,一边听一个讲书人说故事。
到了午时,韩新昌冒着一身臭汗归来,依着陈九吩咐,带来了几条桑枝,陈九抽出腰刀,削成一把桑刀,剩下的摘去了旁枝叶子,扔进车厢。
自始之终,老孙头都眯着眼,随便陈九玩闹。
而韩新昌自从撕了纸人镇物之后,精神登时好了三分,来回这么一奔波,出了些汗,精神更是一振,待陈九完工,他才问道,“九爷,我还没问,你刻把木刀这是做甚?”
“暂时保密,眼下我要去燕秋山。”
“我闲着也是闲着,跟您一块去?”
“免了,燕秋山有山魈拦路,中途再把你捉了去,见你白白嫩嫩,生撕吃了,反倒不美。”
“山魈?”韩新昌搓搓脖子,不解道,“我只听说燕秋山近来有个红毛尸,请了三个法官都降不住,咋又出来山魈了?”
“红毛尸?”陈九一怔,“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韩新昌说道,“我经常去白草寺山门下边的酒家喝酒,就是九爷第一次遇见我的那家,附近客来客往,小道消息方面听得比较多些,这红毛尸在秋燕山出现有一阵子了,不过,听那边的人讲,它虽说浑身恶臭,但有神智,浑身的毛一薅,聪明得能赶上人了,手段却高得吓死人。”
陈九听了,无明业火骤起,李益之这王八羔子,故意避重就轻,说有什么山魈作祟,原来还有一只红毛尸!
红毛尸乃僵尸吞食月精所化,已有神智,比山魈厉害数倍,一般刀枪棍棒,根本伤不了此獠,燕秋山的这只,三个法官都降不住?这次乐子大了。
要说李益之不知道红毛尸,压根说不过去。
各个村镇都有里正,魏律规定,但凡有伤人事件,不管轻重,不论是否出了人命,都要禀告县衙,由一县之尊亲自过目,李益之肯定是压下了这件事,等待合适时机,加以利用。
陈九再次对李益之动了杀念。
捕快这行当,本是弃恶扬善,弘扬正气,李益之这狗官,三番五次作死,不如趁早销号,也算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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