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接踵而来的狂风和暴雨,整整持续了三天两夜。
在这次自我救援和转移群众的过程中,还有一位重要的村委会干部为此付出了最大的努力,那就是浪花村村委会妇女主任徐彩英。她虽是个泼辣的中年妇女,倒也有一些智谋和手段。在村委会大楼和学校的教室里,转移出来的人数不断地增加的同时,她镇定和从容不迫的魄力,让所有乡亲们都对她钦佩不已。一来,在人手不够的时候,她把所有的中年妇女都组织了起来,分组分批的去安排任务;二来,在人满为患的时候,她首先把老人和儿童安排好,再把各家年轻的妇女抽调了出来干活,烧开水,分发食物,……这样,既可以腾出空间来安排老人和小孩,又可以人为我所用,让大家都觉得在这时候还能干些事儿,为父老乡亲们做点实事,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二婶,你去里面叫几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人,和你去村委会里抬一包米来学校的厨房里来煮粥先。”徐彩英走了过来,吩咐道。
“好的,主任,我进去和我儿女打个招呼,就来。”多话二婶穿过学校的走廊,走进了安置王家庄村民们的教室,和王不维三兄妹打个招呼,然后,又叫了正在照顾粮嫂的王不凡出来干活去了。
“二婶,我去帮忙干活吧!”齐昕雨从另外一个教室出来,说道。
“好的,你们先找个推车,我们到村委会那儿拉米过来。”二婶吩咐道。
“二婶,你先去厨房帮主任烧开水吧!我们俩一起去拉米就可以了。”王不凡安置好了粮嫂,爷爷,堂弟堂妹,和怀孕的三婶,便和齐昕雨打了个照面,默契的说道。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我去厨房里先烧开水。”二婶说完,便匆匆的转去了原本学校提供给老师们煮饭的小厨房里去了。
“走吧!”王不凡心情沉重的和齐昕雨说道。
“嗯!好。”齐昕雨也默契的什么都没提,默默的跟着王不凡,出了学校的大门。
王不凡去了学校旁边的小卖铺里,向小卖铺的老板张二牛婆娘借了辆斗车。
然后,和齐昕雨拉着斗车,蹚着没过小腿的雨水,去拉了两包大米回来。
此时,学校的大灶上,已经煮了两锅开水,二婶把拉回来的米,用清水冲洗了两遍,就把米倒进了开水锅里。
半个小时后,锅灶上煮好了两锅稀米粥。
在这样阴冷的雨天里,还能吃得上一碗热乎乎的稀饭,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幸福呀!
第三天,大雨终于停歇了,灰蒙蒙的天空仍然笼罩在一片沉沉的阴霾里。
浪花村的乡亲们,大人小孩,都趁着雨停了,积水退了,全家开始出动,到自家的农田里,把泡在水田里的稻谷,一把泥浆,一把稻谷,从地里捞了上来。
此时,回到家里的黄大庚,已经躺在床上一天了,严重的风寒让他虚脱得有气无力,他不得不打着吊水,喝着姜汤躺着了!
可还没过几天,乡亲们还在地里有序的忙着抢收早稻时,他却被通知到水谭镇开会来了。
因此,他才不得不拖着病得有些虚弱的身体,来到了水谭镇。
不过,这场会开得让黄大庚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有关于这次暴风雨时做好抢险抗洪的有关工作和事后表扬大会,县里的领导高度表扬了下面各地区及时做好财产和转移群众工作的有关人员进行表扬。而浪花村的那点光荣事迹也在立碑表扬的名单上,这才通知让浪花村的代表黄大庚到会议场去参加,他心里那是一百个的不愿意啊!他心想:你们这些年轻的兔崽子们,整天猫在办公室里享受着空调喝着闲茶来聊天,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也不知道你们的爹妈在田间劳苦的时候有多苦多累。来开这个表扬大会,虽表扬了浪花村人民在灾难前面团结一致,不怕牺牲的精神,也表扬了我黄大庚有远见,领导有方,为父老乡亲们做出了实际的贡献。这些在他大耕叔看来,都不顶个屁用!就好比金钱去和理想谈话,那是一种侮辱人格的表现;而现实主义者会去谈梦想了,那不就是对牛弹琴了吗?
所以说,黄大庚人虽然来了镇里参加了表扬大会,但他心里头堵得慌。他倒希望,哪个有良心的兔崽子,会给他们提议着补粮的事情;或者,今年的“公粮”也可以减免一些,让大家少交点粮食。毕竟,浪花村的水稻,在第一次浪花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一次风雨的摧残;这次收成的时候,又刮来一次更猛的台风,让那黄灿灿的稻谷啊!直接淹没在洪水的海洋里。这是多么心疼的事情,那都是全家人一年的希望啊!现在,谁家不是青黄不接啊!米缸早已空荡荡了啊!反倒今年的收成,又遇上了天灾,粮食不减过半那才是怪事情了呢。
事实上,这次的表彰大会可让黄大庚这个村委会书!记彻底的失望了。
今天的表彰大会,可是个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啊!
会议的内容主要有三:第一,首先表扬了在这次全国性的洪涝灾害中,本地区对这次抢险救灾有功劳的个人或集体进行了全区的通报表扬,让各乡各镇或市级人民共同学习先进的榜样,继续为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工作做贡献;第二,各级政府部门集中人力和物力,对这次在三大水库和各大河流下游的人民受灾严重的地方,优先派人力物力对此进行到底的抢险救灾,并帮助他们早日从建起家园;第三,各级政府部门,安排好今年的征收公粮的具体工作,下面的村委会干部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协助好政府和粮食局按时征收粮食的有关工作。特别,对于今年受灾轻微或不太严重的地方,将按照往年的征收情况,在还没接到上级有关于减免税之前,税率和费用一律不做变动,统一照常征收1998年夏秋两季的粮食税,即所谓的“交公粮”。
哎!黄大庚一听,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呢?家还在,亲人还在,粮食又算个毛啊!什么都不用说了,还有什么可争议的,想想那些已经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吧,你还是安安分分的照常执行上面的工作安排吧!这才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啊!
浪花村的村民们也都习惯了接受这事实的结果。他们农民世代自有的“民不与官斗”的狭隘思想,也让他们的心里认定了事情像正常一样的发生,他们都已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他们都是现实主义者,只要家还在,家人还好着,粮食和土地还属于他们自己的,他们都会一辈子的踏踏实实的安分守己地做一名勤劳的劳动农民。所谓的外在的虚华和表面虚荣,他们倒也从没把它放在心上过。
黄大庚!浪花村所有的劳苦的乡亲们!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劳苦农民啊!一辈子在这片贫瘠的红土地上,勤勤垦垦的耕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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