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宽宽心呐。”
“宽心,怎么宽心?”蓉姑姑安慰的话显得词穷,陈其玫夺过她手中的团扇,自顾自唰唰扇风。“老爷是脑子被驴踢了吧,那丧门星好不容易被我扫出去,现在又低声下气给求回来!求回来就求回来,还非得以嫡女的身份,当我死了吧,我怎么能生出这么个祸害出来!”
“夫人,您暂且忍忍,跟老爷闹僵了对咱没好处。”蓉姑姑脑子精明,一心替主子谋前途。“老爷要认下琳琅就认下了,女大不中留,指门亲事对付了,总好过少爷心心念念要往府上娶。依我看呐,错有错招,至少断了少爷的念头。琳琅入了府上,至多住上个半年,赶紧给物色一门亲事打发了就省事了。”
陈其玫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缘故,只不过一时气上心头蒙了心肝。“眼下的确不宜忤逆老爷,白羽出了这等子荒唐事,要是再惹他不高兴,保不齐这陆氏茶庄要落进别人手里。”
蓉姑姑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焦急的团扇摇晃得轻省了些。“夫人心里通透这呢,这二房三房可都盯着您呢,就盼着您给老爷找不痛快。”
那柄摇头晃脑的团扇从陈其玫手里换到了蓉姑姑手里,陈其玫复又斜倚在夹竹桃花纹细竹枕上。“我见着那丫头就烦,去拾掇间偏远的院子,别让她整天堵着我的眼,衣食用度挑最好的,没得说我冷遇了她。”
“嗳,夫人识大体。”
陈其玫心口堵得发慌,嘴巴不饶人。“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送走了,还要请回来。一家老小都被狐狸精迷了神志。”
蓉姑姑看了左右,屋里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明晃晃的日头压在斜毅而出树枝上,随随便便看一眼,就浑身燥热。“这话夫人就里屋说说,旁出也得忍着。老爷重情义,看来这月琳琅是认定了的。”
陈其玫一脸审慎,心里压着事,碗里的冰都快扇化了,还是热出一身汗。“认就认吧,就怕树大招风,万一被人知道她是月海山庄的遗孤,不知道要惹出啥幺蛾子来。”
“月海山庄灭庄一案,朝廷都查了这么久了,杳无头绪,早就成了无头公案,谁跟月望山有这么大的冤仇,非得灭人满门!这桩悬案最后得利的还不是朝廷,得了万亩金山充归国库。既然连朝廷都不再理会了,您也别挂心了,横竖琳琅那丫头早点打发了,咱们少爷名正言顺继承了老爷的生意,那您往后的路就通畅了。”
十日后,左右两侧汉白玉貔貅上斜挂大红绣球,陆府鎏金大门上的赤金门钉擦拭得锃亮,琳琅正式从陆府敞开的正门跨入高槛内,以陆府嫡女的身份入住陆家。二房、三房姨太太们捏着喜悦的腔调向陈其玫道喜,恭贺她母女团聚,陆从白、陆从骞、陆云淓纷纷向琳琅道贺,表面上兄友弟恭,姊妹团聚,一派喜气。
除了陈其玫,谁都看不透琳琅的底牌,陆彦生把府上的侍弄花木的女婢,一个侍茶女迎回家当嫡女,到底是捏了一手什么好牌,打得这么玄乎。都是聪明人,一家子都仰仗着陆彦生的喜怒,不就是认个女儿,总比认野路子的儿子强!面子上糊弄得貌合慈美,心里打什么算盘,只有自家院落关起门来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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