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丁的话激起了青欲对药材价值的兴趣,她指着不远处一大片干干净净的草席说:“那一处被掠去的应是山参吧?这么一大块地的山参应该比茸角还要贵吧?是不是得值个几千两?”
小家丁顺着青欲的手指的方向望去,笑着回应道:“那一处原先晾晒的是葛根和薏仁,也就值几十两银子。”
青欲大为震惊,她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趟,看着院子未被贼匪劫走的药材,可疑又可惜:“当归、黄芪、枸杞子丹参!石斛!灵芝!这么多名贵药材不动,偏偏劫走那么多便宜的,看来这群贼匪并没有多么精明。”
小家丁只当是开玩笑,憨笑了几声,但这几句话引起了子越的主意,管家见他特别留意,就将已大致清点好的药材账目呈递过去,子越接过看了几眼,并不太懂,一边递给青欲看,一边直接问管家:“在劫掠的药材上可有可疑之处?”
“正如这位姑娘刚才说的那样,贼匪除了抢掠一些名贵的药材外,还劫走了大量的葛根、薏仁、山药等,这些药材相对来说较为廉价,入药用也并无太大独特价值,小人猜测应该是贼匪不识药材,误拿了这几样。”管家解释道。
青欲又来回查看了一番,摇摇头说:“应该不是误拿,晾晒葛根、薏仁等药材的草席上劫掠的十分干净,地上的脚印痕迹较之别处最重,而晾晒那些名贵的药材的架子和草席被翻腾的杂乱,那边的石斛都被扔掷在地上,足迹也较浅。这有点像是本就是冲着葛根来的,顺便抢了些山参,这群山匪的思路倒是清奇。”
子越听着她的推理,亲自来回察看了一翻,果不其然,而且循着足迹他发现这群贼匪最后是翻墙逃离的,另外,足迹的深浅也使他想起临川前几日刚下过雨,凭此也许能摸清他们逃离的方向。
“可派人跟去看过他们逃离的方向?”子越问管家。
那管家一脸惊恐:“哎哟,那哪敢啊。”
这时聂影也进了这隐秘的大院,泛泛看过一遍后感叹道:“这便是云小姐口中的药材晾晒场吧,不小啊。”
“怎么样?”子越关心道。
“照云小姐的说法,山匪分两拨进入,第一拨入后院放火劫掠,当时她和家丁其实身在晾晒场,但听到后院的惊呼声就立马赶到后院,刚出晾晒场后门就被紧紧合上了第二拨劫匪一直在晾晒场劫掠晾晒着的药材。云小姐会些武功,与贼匪周旋了许久,直到一声哨响,后院的贼匪才渐次退去,她赶紧去查看晾晒场,发现大量药材已然遗失。”聂影将一切细细告知他,“用云小姐的话来说,这帮劫匪定是盯了云家的药材很久了,这次抢掠就是冲着晾晒场中的药材来的。”
子越越发怀疑,觉得这帮贼匪并不普通:“以你反匪的经验,你觉得一帮劫匪用一计声东击西只为劫掠一些廉价的药材正常吗?”…
聂影噗嗤一笑,不敢相信:“什么!?他们费这么大功夫只是抢掠了些廉价的药材?这当然说不通,贼匪之所以谓匪,财色必沾一边,我特地问过云小姐府中人员伤亡,夫人和婢女们都是皮肉伤,无一人毙命,无一人遗失,那只能是贪财了,可你说他们并未掠取名贵的药材,那他们的作案动机是什么?此处的确可疑。”
“倒也能解释的通,临川去年发了旱灾,粮食颗粒无收,大家大户尚且难足温饱,何况隐身老林的山匪,许是饿急了,来寻干粮吃。”
青欲话语轻松,众人只当玩笑并未放在心上。
“我来晾晒场之前,将后院的人都问了一遍,他们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还未察觉贼匪入府或刚看到贼匪就被打昏过去,后事全然不知另一类试图负隅顽抗,都被贼匪绑了手脚扔到角落,虽然一直清醒着,却也无计可施,而他们的所见所闻与云小姐所知的大同小异。”
子越话音刚落,青欲疑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贼匪打人和绑人不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吗?”
“但你不觉得他们做的刻意吗?全府将近百名家仆,或打晕或捆绑,无一人重伤致死,他们费这么大力气无非是为了为晾晒场的同伙争取时间,所以他们抢劫的目的是非明确就是冲着药材来的,但他们劫掠最多的却并不是名贵的药材,如此折腾难道就为这?”子越反驳道。
“会不会是”管家压低声音道,“云家在生意上的死对头林家,专门雇人来捣乱的?”
子越摇摇头,吩咐聂影顺着院子里的足迹向山林找一找,看是否有其他收获。
“噢对了,二公子来了,你们去接应下吧。”聂影说完便循着足迹找线索去了。
青欲和子越向前堂走着,见子越一直紧缩眉头,忍不住问:“你怀疑要调查的刺客与这帮贼匪有关?”
子越看了她一眼,轻轻应了声。
“可就算他们是先前的那帮刺客也难以解释这次劫掠的目的。”青欲觉得他过于敏感了,此事也许并没有那么复杂。
子越认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这件事的疑点颇多,还是查清了好。”
青欲无奈,不再劝他,两人未走到前堂,就在前院里看到了子梁和云小姐的身影,两人交谈地拘谨,子梁正拿一瓶药膏送给云小姐。
青欲赶紧拉着子越来到一处假山旁藏匿,两人猫着身子透过石间缝隙悄悄看着两人一举一动。
子梁其实一直在前堂等候,但迟迟不见如画的影子,又听下人说府中伤者众多,实在坐立难安,就直接进入院中想直接去找她,还未走几步,就与匆匆而来的如画撞了个满怀。
子梁见到她还像往常一样端庄从容而不失霸气,焦躁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但见她左肩衣服上有血痕和刀迹,连忙从身上找出一瓶金疮药给她:“云姑娘,这是我以前行军时常备的金疮药,愈合效果极好,兴许对你有用。”
如画怔住了,并未立即接过,而是用疑惑而惊喜的眼神看着他,子梁以为她不想用,暗自攥紧了药瓶正要尴尬收回,但如画突然抿嘴一笑,抓住他收回的手,自行拿走了药膏。
子梁有些不解,但只要她能收下就使他安心。
如画珍惜地握在手中,笑着探问道:“云府遭遇山匪,二公子很担心吗?”
子梁不解,如画举了举手中的药膏接着说:“难道二公子忘了云家是医药世家,最不缺的就是药了。”
子梁恍然醒悟,也被自己的愚蠢行为弄笑了,他伸手想夺回药膏,可如画却不想还他。
“送人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梁二公子应该不缺这瓶药膏吧。”
子梁不再夺取,尴尬地笑着说:“云府中良药甚多,姑娘回头扔了吧。”
如画紧紧攥在手心,才不舍得扔,少见他如此窘迫,如画再次试探道:“二公子一向稳重,怎么今日”
“我一听说云府遭劫就召集了人马往这边赶,临行前想到贼匪无情,定有伤亡,便带了瓶药膏,忘了云家本就”
如画微抬眼眸,深深注视着他,听着他紧张的话语,心生感动,如此一番话,已证明他心中有她,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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