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帮工要么吓瘫了,要么屁滚尿流。霍小婵在一片惨嚎里,慢慢上前。
恐惧死亡是本能——分恐惧死亡的事实还是死亡的过程:怕终有一死,或怕死得太惨、太痛苦。
霍小婵倒不恐惧死亡,只是被气氛和这些个大活人的反应吓到了。
不过,死者实在太惨——浑身被撕抓的痕迹,肚腹更是被破开,内脏都流出来了。
太过血腥残忍,她都快吐了。
管事喊叫一番,引来许多人,看到尸体旁还蹲着个姑娘,正用手捻着什么,不由得惊悚:“你干什么?”
霍小婵回头一看,大家都站得老远,惊恐万分地盯着她。她朝一个提灯笼的招手:“唉,大哥,拿灯照一下好吗?看不清。”
“你……你别乱来,咱们……咱们报官!”管事回过魂来,在一旁磕磕巴巴,“唉,你怎么还碰,快走开!不然把你抓起来!”
“大半夜的,哪个衙门还开着?”霍小婵挨了管事一个软脚踢,“没看见吗,血呼啦几的,八成是被野兽袭击了。赶紧把人召集起来,府上搜搜,别又有人遭殃了!”
“野兽?快去禀告老爷!其他人去点火把,敲锣!一定要把那畜生逮住——老爷寿辰,跑到这里害人,活腻了它!”
比起触主人家霉头,一个活生生的人横死,是无关紧要的。
霍小婵从兜里掏出几个铜钱,忽视那扭曲、死不瞑目的面孔,将一枚铜钱压在死者眉心,然后顺着肩位,在两边地上各放三枚。
那写临时帮工再不敢向前到后院出口,也不敢留在现场,只好跟着大帮家丁一起呼号,找吃人野兽。
管事尽管吓个半死,仍提着灯笼给霍小婵照看。
“这人衣服跟你们差不多,认得是谁吗?”
管事不敢看:“全是血,鬼认得是谁!”
霍小婵就用袖子擦掉死者脸上那些已经粘黏的血液——她亲手埋过腐烂的尸首,这点程度还能接受。
管事把她一番动作看在眼里,觉得这个小姑娘忒大胆,还有点邪门。他忍不住问:“你就不怕,这……”
“哎哟,大爷,早些年闹瘟疫……”霍小婵话头一顿,催促道,“行了,我一个女的都不怕,看把你怂的!过来点儿,认认!”
“……”管事恨不得再一脚把她踹翻,免得自己遭这罪。他把灯笼伸过去,匆匆扫了一眼,猛的惊叫——是恐惧,更是不可置信。
“陶管家!”
“谁?”
管事哆哆嗦嗦:“是……大管家……他都失踪好些日子了。”
陶家老爷陶雄,人如其名,长得雄伟壮实,满面虬髯。走路脚下生风,呵斥家丁时声如隆钟:“大半夜敲锣打鼓,你们要上天了吗!”
管事把情况跟得力的二管家说了,二管家凑到陶雄身边,说了半句话就被喝退:“死人怎么了,寿宴刚结束,你们就给我找晦气,也巴不得我早死吗!”
二管家满头冒汗,低声下气:“老爷,听说是府上进了吃人的野兽,怕伤着老爷您,才叫人抓那野兽的。而且,死的是大管家……”
“大管家?”陶雄眉头一挑,扫视站了满院的人,“尸体在哪?”
管事把陶雄引到后院陈尸的地方,看见好几个人拿着木桩、毡布把尸体围起来,一张纸钱被风卷到他脸上,拿开的时候看见老爷脸色比夜色还黑,赶紧上前制止:“瞎折腾什么!谁洒的纸钱!”
“之前帮人超度,剩了点揣兜里了,刚好用上。”霍小婵从围圈里跨出来,完工时已换回自己的衣服,上面的确有几个大布兜。
管事这次忍无可忍,狠狠踹她一脚,自己还没开口,就听老爷陶雄一声怒喝:“大胆!”
“就是,大胆,你存心寻我们老爷晦气!”
霍小婵想想功德宝册上“追查凶手”后指甲盖大的功德印,咬牙受了这一脚,扒拉开管事,对一身怒气的陶雄拜礼:“陶老爷莫怪,可否借一步说话?”
陶雄冷哼一声:“哪来的野丫头,给我轰出去!”
立刻有人上来,架住霍小婵就走。霍小婵当然不愿意,一整天都在为糊口干活,今天的三个功德还没做呢!这么一个大功德,不能放过。
“陶老爷,你不认识我了吗?我给府上少爷看过病的!”
陶雄只管挥手赶人,二管家却拉住他,小声提醒:“老爷,这姑娘是霍仙姑啊。少爷前年被……就是霍仙姑出手相助。老爷三思。”
陶雄闻言一怔,狐疑地盯着二管家:“老三中邪那事?”
二管家点头,陶雄脸一沉:“你们都退下,那姑娘留下。”
霍小婵赶紧阻止:“不不不,不用太远,稍微退开一些就好,把这里围起来。”
二管家侍奉主人家,这时竟听霍小婵的安排,让家丁们退到墙根。
陶雄见状不悦地眯眼。
“陶老爷,你这边来。”霍小婵示意靠近围圈。
陶雄上前:“霍仙姑,适才没认出来,得罪了。”
“没事,换做我也不会高兴。陶老爷,我听府上人说,死者是失踪了的大管家,老爷您看看。”
陶雄毫不畏惧,站在围圈外,盯着地上,声音森寒;“是。可惜了,本来大好日子,他却被野兽给……”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