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坐在厨房门外，抱着一只烧鸡猛啃，厨娘都看呆了——果然，看脸是不靠谱的，太粗鲁了！

“可能是脑子不好。”霍小婵叹气，“也不说话，问什么就看着你傻笑——唉！命苦！”

霍小婵感叹自己以后要带着这个傻大个儿，管吃管喝管住，生计艰难呐！

这人她是不能撒手不管的——缺德！功德簿是会扣她功德的。不过，到现在也没给她算救助傻子的功德，丢了会不会没事？

“唉！的确命苦。”厨娘为这个俊俏的傻子惋惜，见人一只烧鸡啃得差不多，忙又拿了只酱猪蹄送过去。

霍小婵在一旁看着，实在痛苦——除非饿死，她不能吃荤。

才开始攒功德时，她大半年都是白干的，很是郁闷。直到一日运气好，山上捡了一只撞树的兔子，兴冲冲准备剥皮烤了。但是功德簿突然显灵，狠狠拍到她脸上，一个个如血的大字警告她——不准为口腹之欲杀生！

“这个小兔子，它是自己撞死的啊！”

“那也不准吃！”

“那怎么办？帮它起死回生！”

“生死有命，将它好生葬了。”

霍小婵更加郁闷，埋了兔子，还专门做法事。她之后为过去造的杀孽还了好几年债，才见功德印。

那家伙很快又消灭了猪蹄，满手满嘴油乎乎的，配上懵懵的表情，厨房的人看得乐了，还要给，被霍小婵制止了。

“够了，够了，撑死了怎么办！”她转脸对水鬼发号施令：“喂，去洗干净！”

“要不再拿点带回去吃？”

“算了，吃了这一顿，下一顿怎么办？还是给他吃馒头咸菜吧。”

“看他样子应该也是好人家出身，怎么脑子坏了还瞎跑？”

霍小婵只跟大家说人是大街上捡到的。

水鬼细皮嫩肉、模样气质好，厨房里几个小厨娘都羞嗒嗒地主动围着他端水递毛巾。可是水鬼擦洗完，就跑到霍小婵身边站着，她们只好散了去干活。

因为陶府其他人都不大待见霍小婵，她这时打起厨娘的主意。

“王姐，那个大管家失踪是怎么回事？”

午后洗涮结束，厨房得了闲时，也就从别人那里知道昨晚的事，一个个担惊受怕，家在城里的，晚上都打算回家。毕竟是一条人命，没抓到害人的野兽，大家都不愿意多聊。

王厨娘面露忧色：“我们这些在后厨的，前头的事知道的也不多。我听说大管家大概是年后失踪的，府上以为他是在家里，直到他儿子上门送东西，才发现大管家失踪好久了。报官府寻人没什么结果，府上还填了不少银子。家里顶梁柱就这么不见了，那一家子就跟天塌了一样，现在又……唉！大管家是从小跟在老爷身边，老爷怕是也不好受。我劝你，暂时别在府上问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动老爷伤心事。”

霍小婵倒没觉得杨雄会伤心——人不可貌相，或许他是外刚内柔的人。

府上不能查，霍小婵只好问到大管家的住址，心情沉重地前往——一为伤心欲绝的死者家属，二是水鬼怎么撵都不肯回破宅，一路跟着她。

“跟什么跟！吃的不都在你手上了！”

水鬼一脸委屈，看得霍小婵好不忍心，只得随他——真是让人头大！

大管家与陶府各在城东、西，地方挺好找。因为门口挂着两招魂幡，聚了好些人，里面还传出恸绝的哭喊。

霍小婵钻到最里头，看见那陶府二管家正在帮忙主持丧仪，小半天时间就把灵堂布置好了，显然是半夜就准备了东西，的确是“主仆情深”了。

街坊邻居或是来吊唁，或是纯粹看个热闹就走，霍小婵这个时候不好去问，想瞅着机会逮住那个二管家。

大管家的妻子又昏死过去，她儿媳把人扶走，儿子跪在灵前。

人渐渐少了，霍小婵站在门外，一双眼睛飘来飘去，忽然定住——一个灰衫青年走近棺材，二管家还给他让路。

只见那人往敞开的棺材里看了一下，然后一把黄符放进去。青年背把剑，剑柄是“七星子”，看来是个修士，不怪二管家那般恭敬。

青年做完这些，抬头看向门外，对上霍小婵好奇探究的目光，他有些吃惊，然后疑惑，继而摇摇头，再朝霍小婵点了个头。

霍小婵见状回应，大大方方走进去，水鬼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二管家首先低声招呼：“霍仙姑！府上料理完了？”

老实说，霍小婵对付凶恶妖怪的经历屈指可数，多是深山老林正巧撞上了，不打自己就要遭殃的。这次的妖怪，都祸害到人的家宅了，手段残忍，霍小婵真没把握能对付——真是对不起死者的家人。

这个青年看起来是有两把刷子（比她有），宜结交！

“府上，我不太好……嗯……”她含糊说着，二管家精明，自然明白。

“有劳仙姑。”二管家一转身，介绍那青年，“这位是贾少侠，刚到桐城，听说此桩惨事，特来相助。这位是霍仙姑，是我家老爷特意请来调查此事的。”

一个刚来的人，是怎么让二管家如此恭敬的？当场来了个御剑飞行还是怎么着？

这下轮到霍小婵疑惑了，贾少侠神色淡然，温声道：“在下贾轶。”

因为灵堂还有呆若木桩的大管家儿子，不大好说话，二管家把霍小婵与贾轶请到厨房，水鬼就要进去，霍小婵赶紧让他站远点把风，别给自己闯祸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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