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二章 长亭古道遥相送(2 / 2)夏莫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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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月光添了几分朦胧,他的脸庞显得柔和了许多。邓绥狡黠笑道:“还未曾与将军喝过酒,今日运气好,眼前便有如此美酒,不如畅饮一番如何?”

耿夑迟疑片刻后答道:“末将不敢。”

邓绥却不理会他,翻身一跃便轻而易举的越过了酒坊的篱墙,一坛坛刚封好的酒就堆放在酒坊院内。酒坊主人已在酣睡,邓绥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提起两坛酒,留下了一枚银元在地上。随即她用力向墙外一扔,直接将两坛酒抛出了墙外,没有听到酒坛坠地的声音,邓绥暗自抿嘴一笑。

院墙外,耿夑见忽的飞出两坛酒,立刻腾地而起飞身去接。好在酒坛接住了,只是落地的时候险些没有站稳。

这小丫头,怎么就笃定自己会接住呢?

此刻月光如洗。

青石板的桥上,两人席地而坐,没有精致的酒樽,也没有粗放的酒碗,邓绥学着耿夑的样子,拎起酒坛直接往嘴里倒。一仰头,甘醇浓烈直入脾胃,酒香在齿颊间氤氲发酵,身体顿时热了起来,脸上也开始微微发烫,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周身蔓延。

两口下去,邓绥已然有几分微醺,沐着清风明月,只觉从未有过的畅快,难怪都说酒是个好东西。

她转头看着耿夑,只见他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喝了一口酒,闷闷的不作声。

邓绥轻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好羡慕哥哥······”

“为何?”耿夑问道,目光依然直视前方,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极了眼前这坛醇厚的酒。

邓绥抬头望着夜空中最远处的星,嘴角微微的扬起。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一望无垠的寥廓天地间自由驰骋的自己。

见她不语,耿夑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回过头来,闷声喝了一口酒,沉默半晌方才低声问道:“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邓绥鼻头莫名酸了一下,眸子里瞬间升腾起一阵水雾。他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候,却在她的心底掀起了万千狂澜。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的喝一口酒,苦笑一声,喃喃道:“锦衣玉食,万千恩宠,怎会不好?”

只这一句,耿夑便知道她过的并不好。

他心中好像被针刺了一下,猛的一痛。可他明明听说邓贵人是最得皇帝宠爱的,为何她会过的不好?是谁欺负了她?

那些沉重的伤痛,邓绥从来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母亲,哥哥,也包括耿夑。如果不是这坛杏花酒,或许洛阳皇宫里最讳莫如深的秘密,耿夑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他终究还是知道了,从她醉意朦胧下支离破碎哭诉里知道了。

原来他最心疼的小丫头,这些年来竟遭受了这么多的罪。尤其当听到她哭着说自己再也不能做母亲时,他的心像是被万剑洞穿,碎了一地。

她断断续续的哭了许久,直到喝掉了一整坛的酒,这才靠着他的肩头沉沉睡去。

耿夑纹丝不动,任由她靠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得舒缓了下来,纵然已经入睡,眼角的泪却依然不停的滑落下来,落在他结实的肩头。

酒暖了胃,却暖不了他的心。滴落在肩头的泪,像是一把把刺入他心中的冰刃。

此时此刻这一幕,竟像极了彼时彼刻祁连山下,半月泉边。只是时隔几度春秋,早已物是人非。

第二日邓绥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身上裹的严严实实,鞋子平整的放在床前。

昨夜的事情,她只记得翻墙入酒坊,偷了两坛酒,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看来这次真是喝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胡言乱语说些什么,邓绥一边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一边懊恼自己如此不胜酒力。匆匆忙忙梳洗后,邓绥背起行囊走下楼梯,远远便看到耿夑已经背手立在院中等候,旁边是他的黑马和她的小白马。

听到她的声音,耿夑转过身来,万年冰山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相识多年,在邓绥的印象中,他几乎没怎么笑过。

“继续赶路吧。”

他轻声道,笑容转瞬即逝,留下邓绥一脸错愕。

她不知道这个仓促的微笑意味着什么,她当然也不知道,昨夜,他将熟睡的她轻轻抱回了客栈,亲手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默默凝视着她直到东方破晓,方在离开之前,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了轻轻一吻。

这是百战沙场的他,第一次卸下坚硬的盔甲,深埋了三十多年的柔情,倾注为淡淡的一吻,全部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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