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叶子买了几包种子,回到晋安侯府,在小院的南边开辟出一片空地,带着叶子将买的种子全部种好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都说落日余晖最是美丽,可这红透的半边天,让我想起了那年染血的湖水,也是这样,一圈圈晕染,直到阿姨的的血流干。
叶子说,十日发芽,二十日长叶,半年花就能开了,她一定会好好照料,我看着翻新的黑土,希望,我能看到花开的那天。
月上柳梢,瑄珩来看过我,叶子说我白天种花累了,早早就睡了,瑄珩也没细问就回去了。
我换好衣服,一遍一遍描摹自己的眉眼,催动祈灵珠,强行改变眼睛的颜色,迷昏了守夜的叶子,悄悄离开了晋安侯府。
卫令轩毕竟是纳妾,再珍重,大张旗鼓的宴请宾客,也不敢张灯结彩,于理不合,可新妇的院子总会布置些喜气,所以并不难找,我潜伏在房顶,那两个侍卫果然不在,仔细感应,也没发现武功高强之人的气息,我勾起嘴角,拔出剑,破门而入。
红罗账内,卫令轩刚褪下衣袍,正欲发作,看到我的剑,推开怀里的美人,缓慢起身,到底是世家大族,朝中重臣,临危不乱,眯成缝的双眼透着探寻,一步步朝我走来,我无意与他多费唇舌,扬起剑,直取他的命门,他轻松躲过,隔空取刀,向我砍来。他不是青州、临州城主那样的无能之辈,我虽模拟了数次,但一时也拿他不下,他踹开门,吹起口哨,那两个贴身侍卫立刻出现,我射出毒针,没中,又撒了把毒粉,他们后退几步,刚欲上前,毒气上涌,拖慢了动作,我趁机用尽全力,砍断卫令轩手里的刀,扬起剑,照着他的脑袋挥去。
碰!扬起的剑并未按照设想砍下卫令轩的脑袋,我飞身后退,顺手杀了那两个想要偷袭的侍卫,看着眼前手持重剑,神色默然的黑衣男子,是他,青州城茶馆里好心的少年郎:“你,要挡我?”
他抬起剑,冷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显然。”
我勾起嘴角,既然如此,便是敌人了。
我射出身上所有的毒针,抬起剑,用尽全部的内力,飞身而上,他挥剑击飞密密麻麻的毒针,左手凝成气旋将我挡在半空,我自知已然落败,但卫令轩就在眼前,实在不甘心,我借着气旋向后空翻,利用祈灵珠反射出月光,他抬袖遮挡的同时,我刺向卫令轩的心脏,剑碰衣角,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飞,撞断了柱子,我拼命爬起,吐出一大口血,卫令轩却只破了外衣。
我深吸两口气,强撑着飞到屋顶上:“今日你要护他,我技不如人,只能作罢,但是,你记着,最好时时刻刻盯着他,一粥一饭,一行一卧,只要你松懈了,他的死期就到了!”
我伤的着实重了些,连续吞了两粒续命丸,内力还是施展不出来,刚刚交手,我已拼尽全力,就算召出祈灵珠,也只能与他打平,情况不会比现在好太多,还有七个人,我不能现在就暴露,忍一忍,只要熬过今晚,体力稍稍恢复,我就可以给自己医治了!
阿姨,封灵,我会熬过去,一定会,还有七个人,我不能死!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见了明天,他背着书包,隐没在夕阳的余晖下,对我说:“明媚,我恨他们,既然懦弱的不愿承担养育我的责任,那就不该假意仁慈把我生出来,你看着,我会让他们后悔,一定会!”
:“媚儿”好像是我高中毕业在中医馆做学徒的那年,连续半个月的大雨已经淹没了周边的商铺,医馆地势较高,也未能幸免,水漫过了一层,我们几个员工躲在角落里等待救援,明天划着皮艇,隔很远就开始喊我的名字,我跑到窗前,看着他灿若朝阳的脸,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没什么可怕的。
:“明媚,把东西给我。”那是我们生平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后一次。我看着明天,异常冷静:“明天,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这么狠,那些孩子,他们已经被抛弃了,你竟然用他们试药!你疯了!我们也是在这长大的啊!”
他的急迫彻底暴露了他骨子里的阴狠:“他们已经被抛弃了!如果不是我们,他们早就死了,不用他们创造利益,你觉得光靠社会救济,他们能活的下去?不是我狠心,是他们的父母,如果不抛弃他们,他们也就不用受这些了,明媚,相信我,死的那几个孩子只是个意外,这件事绝对安全,把东西给我,我娶你,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生一个漂亮的宝宝,永远陪着他,好不好,明媚,媚儿,你过来,过来!”
我摇头苦笑:“呵,明天,你还要骗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今天你们拍婚纱照了吧?你知不知道她每天都在跟我汇报你们两个有多幸福,我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你现在说要娶我,哈哈…明天,哥!你是觉得我有多傻!”
他伸出手:“媚儿,你把东西给我,我们离开这,挣得钱已经够我们俩花了,我没跟她领证,我和她只不过相互利用罢了,我把你养大的,明媚,你记得吗?我把你从福利院门口捡回来的,我给你取得名字,二十年了,我一直说要给你个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明媚,我都是为了你,你知道的!”
我后退:“我知道!我一直都记得,所以哪怕证据确凿!哪怕孩子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我也不忍心揭发你,可是你呢?哥,孤儿院的地下藏着什么勾当,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他慌乱逼近:“不,媚儿,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大声喊:“你和他们制毒!明天,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
明天沉默片刻,跌坐在椅子上:“外面昏迷的义工,是不是也知道了。”
我压下心里的异样,尽量保持镇定:“是,而且你忘了我抗药性强,早在你给他们下药之前我就醒了,我报警了,哥,你自首吧,转做污点证人,你放心,我等你,无论多少年,我都等你。”
:“哈哈......”明天张狂的笑声让我莫名的害怕,他打碎桌子上的酒精,扔掉打火机,火势瞬间蔓延,浓烈的烟呛的我说不出话,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阴森森的开口:“媚儿,虽然舍不得,但是,只有你们死了,我才能活!”我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放弃了挣扎,感受着火苗一点一点灼烧我的皮肤,心却像掉进了冰窟窿,冷的只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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