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雄风沉重地叹息道:“我在二十多年前与他见过一次,那时我年轻气盛,目空一切,自挟所能颇有弹剑江湖的雄心,却不想在吕梁山中遇上了他。那时我武功造诣不如现在精纯,放眼江湖已经目无馀子,然而到了他手中,却如同婴儿一般,不仅是我,连万象新那老头儿也是在他手中吃了暗亏,结果我灰心江湖,万老头也深隐太行,不作入世之想……
霍休云听得如痴如呆,金灵芝却一拍巴掌叫道:“我知道了……”
霍雄风微异道:“金姑娘又知道什么了?”
金灵芝得意地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万象新为何明知章子枫是个无法控制的狂女,却一心一意地培育她,一定是想利用她去挫败费长房,这老头儿当初不肯对我说实话,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内情呢……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躲到哪儿去了?”
霍雄风也沉重地道:“是啊!这家伙性子最爱动,为了一念受挫,屈居山上二十年,这一次突然离开,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霍休云忽然眉头一扬道:“太行与王屋近在咫尺,说不定他是摸到费长房那儿去了!”
金灵芝也点头道:“霍兄此言大是有理,看样子我们也应该去一起……”
霍雄风与段金花都没有作声,然而在表情上显然也是赞成了。
一行五人,再度西行晋府,这一次他们并未掩藏行色,各以本来面目,慢慢地朝前逛去,这是霍雄风的意思。
一来因为他们带着杨饮,她那高大身材,无论如何化装易容都无法掩过人家的注意,再者他们明目张胆地结队而行,正好吸引了十三友党人的耳目,使得谢长风等人在短期内,少一点麻烦……
一路上有很多江湖对他们侧目而视,神情表现得很冷淡,霍休云知道这是由于谢长风等人的宣扬之故,因此只以轻轻的微笑去对待那些略含敌意的眼光!
最令他兴奋的是能与父亲一起同行,分手了将近两年,他觉得有很多话要对父亲说,可是霍雄风却很少跟他谈话,大部份都是跟段金花并肩而行,喁喁细语,虽不知他们说些什么,然而由他们的神情看来,就知道他们这一次重逢非常珍视。
尤其令霍休云困惑不解的是段金花,虽然她很少与他交谈,可是霍休云却时常接受到她充满了温馨,使他有如沐春风,如临慈晖的感觉!
这一天午后,他们途经一所小庙,由于一路走来,都没有通到可供用膳的村店,因此大家都有点饥肠辘辘,自然而然地想到庙中去求一点素斋。
叩开庙门后,接应他们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枯瘦老僧,霍雄风说明来意后,那个老僧连声的答允了,将他们引到草堂上坐下,自己即到厨房里去准备。
一会工夫,老僧捧出一大锅小米饭与几样素菜。
杨饮是不论好坏,一律狼吞虎咽,其余四人在饥不择食的情形下勉强扒了一碗下去,却再也没有胃口吃第二碗了。
因为那小米饭中充满了一股触鼻的霉气,好像那粮食储放已久了!
老僧见状知情,乃以歉疚的口气道:“老衲不知诸位到来,否则一定会替诸位准备一些新鲜米粮!”
霍雄风见那老僧形容枯瘦,说话时有气无力,心中不免动了恻隐之心,遂在行囊中掏出了一锭黄金,以为香火之资。
谁知那老僧竟连连摇手拒绝道:“施主请收回去吧,老衲对此身外之物,一无用处!”
霍雄风很诚恳地道:“老师父不必客气,这一锭黄金虽菲,却至少可以使老师父生活过得好一点!”
老僧微微一笑道:“施主所云的生活是指何而言?”
霍雄风以为他是故意在装糊涂,乃笑笑道:“譬如买些新鲜粮米等……”
老僧笑着道:“那可用不着,黄白之物,老僧多得很,只是找不到机会用它,施主如若不信,请看老衲所供佛像便知端的!”
这草堂靠墙之处,放着一张黑色的木案,案上供着一尊高约尺许的如来佛像,身上被烟熏得乌黑,看不出是何质料!
那老僧也不像一般对佛像有着盲目的尊敬,信手拿了起来,抹抹上面的黑灰后,交给霍雄风过目。
霍雄风接了过来,略加审视,不禁微吃一惊,因为佛像竟是用整块碧玉雕成的,佛头上所镶的宝石,竟是通体透明的水钻!
这一尊佛像的价值,照时价估计,约值黄金数十万两,想不到在这一所小庙中,竟会有如此奇珍!……
那老僧对霍雄风惊愕的神情毫不理会,要回佛像放在案上后,又用脚在地下擦了几下笑道:“佛像不必说,老衲就是在地上起一块砖出来,也足够享用无穷了!”
地下原来是铺着尺许见方的青砖,众人也未在意,经老僧用脚擦去表面的浮土与颜色后,居然是黄澄澄的金块!
霍雄风诧然地道:“老师父身拥巨金,为何要过那种清苦的生活呢?”
老僧用手一指桌上的饭菜道:“施主以为老衲平素也吃这些东西吗?”
霍雄风见到地下的金砖后,相信这老和尚也一定不会吃这些东西,不禁心中有点生气,乃沉着声音道:“老师父自然不会吃这种食物,看来竟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了!”
老僧听出他的声调不豫,连忙道:“施主不要误会,并非老衲故意以此相待,实在是庙中别无他物,这些粮食还是为小徒预备的,五年前小徒离庙他往,这些米粮遂搁置起来……”
霍雄风哼了一声道:“那老师父平素以何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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