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宫里长大,但仔细想来,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如今走在南苑的宫道上,我恍惚之间,生出特别陌生的感觉。
从前,孙姑姑管得严,一来没什么机会出西苑,二来,我和叶六不敢闯祸,即便是偷偷摸摸的在宫里闲逛,也只敢去西苑附近的宫道,或者没有人住的地方。
现在政务繁忙,我很少来后宫,即便来,也多数是去皇贵妃和温惠公宫中。
而西苑从我搬入居兴殿开始,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说起来,竟有几分唏嘘。
南苑从前是皊妃住的,荒废好些年了,此次新人进宫,皇贵妃特意重新修葺了一番。看上去还算还可以。
门口站了两个小太监,见着我的仪架,立刻对里面通传了两声,然后跪下迎接。
南苑里种了许多青竹,走进去一条宫道幽幽深深的,颇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
这青竹原是皊妃在的时候种的,她这个地方,夏季几乎是暴晒,原想着种些青竹,夏日能凉快些,却不想青竹长成,人却半途没了。
青竹在南苑这些年,默默疯长,竟有成林的趋势,皇贵妃本想让内务府全砍掉,又想到夏日酷暑,便是稍稍清理了一番。待到入秋之后,再重新翻种上粗壮的桂花树。
步入其中,微风吹过,远比御花园的风更清凉些,身上穿的薄,我竟生出几分寒意。
我来得突然,长玉公子正在午休,在外殿等了一会,他才姗姗来迟。
我放下茶水,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人,如同当头棒喝般,怎么会是他?
那长玉公子,哦,不对,易拓冷冷的瞪着我,沉默不语的行了个礼。
他比在公主府见到时,消瘦了不少,原本就不爱笑的脸,越发紧绷。
早晨的红肿的手臂仿佛突然疼了起来,我坐立不安,神情局促:“你,怎么?”
我想说些什么,看着他那越发冷冽的眼神,渐渐没了声音。
我心中充满了懊悔,谢远春当初递折子的时候,我怎么就不看一眼呢。
如今他既入宫,那在公主府对我信誓旦旦说的一切,岂不是一场空。
在他心里,此刻定然觉得我是个伪善的,表面上鼓励他,背地里却让人把他选成了皇夫,从此远离朝堂,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他别开了眼,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君上称心如意,何必又当着我的面,装出这幅懵然不知的样子?”
若是我当初发现进宫的人是他,在没有赐封号之前,尚且寻个理由将他退回,虽然会平白落人口舌,被嘲笑一番,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百口莫辩,却无从反驳,谁会相信其实我没看过进宫的名单呢。
“还习惯吗?”我关切的问他。
少年信誓旦旦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如今他收了曾经露出来的那点真心实意,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见我发问,嗤笑了一声:“习不习惯,也不是臣说了算的。”
“君上大笔一挥,臣还能说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
在他眼里,大约是我点了他的名,他才被迫入宫。
虽非我本意,但选皇父这事,确实我同蒋太傅点的头,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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