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大雪不仅没停,呼啸的北风反而更加冷冽。马车内垫了厚厚的被褥,又放了软枕和毯子,我缩着脖子,竟是连抬头出口气,都不肯将鼻尖露出来。
马车行至半路,却突然停住了。
我不舍得离开温暖的领口,于是闷着嗓子,朝外面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布帘外面响起洪敬甫的声音:“公主勿急,前面蒋大人的马车正往这里赶过来,两车同时怕是过不了,得等会。”
按宫规,我是不用礼让大臣的,不过,这位蒋大人,似乎身份比宗亲还尊贵些。
西苑不是个讲究身份的地方,所以我向来不在意这个。于是又将下巴往领口里压了几分,放在毯子里的手,把四周掖了一下,防止冷风吹进来。
等外头的车轱辘声响起又消失时,我都快睡着了,想不到,蒋大人阵仗竟然这般大。
洪敬甫的马蹄声在马车边响起,他微微压了嗓音,似乎不想让别人听见:“蒋太傅在朝中位高权重,连君上都礼让三分,公主今日这般按捺得住性子,倒是叫臣刮目相看。”
哪有这般拐弯抹角夸人的,不过,说起没耐心,又骄纵,宫里,自然是景珍公主首当其冲。
想到这里,我不禁无声哑笑,看来,这位洪大人府里的美妾,必然各个温婉得不像话。
“大人谬赞了。”我打起半分精神,同他客套了一下。
洪敬甫却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就活跃起来,话题从朝中这位大人的风流韵事,讲到另外一位大人的癖好,甚至连谁家夫人同小妾不合的原因,他都能娓娓道来。
我一开始还能附和几句,后来被他烦得实在不行了。
洪敬甫语气抑扬顿挫,激动又快速,我完全没有插进去机会。干脆闭上眼睛,靠在软垫上,实实在在的睡了个觉。
雪天难行,到皇陵的时候,天已经全然黑透了。
我在卷宗上看过整个皇陵的地势,画上连绵起伏,十分宏伟壮观。眼下夜色浓郁得跟黑墨般,实在看不分明,只有一盏盏的连绵挂着的灯,像是勾勒般,叫人窥见大概的轮廓。
皇陵中的守卫拎着两盏灯笼,一左一右的引路,洪敬甫走在我身后,小声嘀咕道:“这地方怎么阴气森森。”
我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心里觉得这个人实在有趣得很,皇陵里都是死人,可不是阴气森森的吗?
洪敬甫弯腰凑过来:“公主,你一个人要在这里待一年,心里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引路的守卫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忍不住言道:“洪大人说哪里话,在下与兄弟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再说,公主不住皇陵边上,而是在山腰上,有何可惧的。”
我特意打量他了一番,这人身上似乎没有见到朝臣的拘谨和尊敬,竟然敢直言不讳的怼洪敬甫。
洪敬甫啧了一声,有些不满:“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那人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道:“在下陈晋荣。是皇陵守卫的领队。”
洪敬甫瞧他眼神,像是带着挑衅一样,手握上了腰间的剑柄。
另一个提着灯笼的人打破紧张的气氛:“公主,这便是别院了。”
南安女帝退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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