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将尽的夜里,成德女帝突然暴毙,将整个皇城都炸翻了天。
先皇的手足,大部分不是已经逝去,便是远在封地。尚在京中的,便只有远在国寺的三皇叔,他闻讯之后,匆匆赶回宫中住持大局。
宝华殿,在相隔四年多的时间里,先后迎来了两位君上的棺木,哭丧的乐曲里带着绝望的气息。仿佛崩的不是帝位人选,而是对这江山即将分崩离析的担忧。
白烛将宝华殿各处映照得灯火通明,漆黑的棺木前,点着内务府特质的香烛,四个宫人蹲在地上正在烧纸钱。
三皇叔和皇贵妃并肩而立站在最前面,其次是我和景珍公主,最后是庄尔达和裕王。至于其他的郡主和朝臣们,都站在殿外。
哀乐一停,各自按照站位上了香。
“今夜,便由两个孩子轮守,其他人,跟我挪步偏殿。”
三皇叔发了话,其他几个人都默默跟上出去。
路过殿外的时候,三皇叔脚步顿住,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蒋太傅,随后朝着小德子挥了挥手。
我看着那棺木,心中顿生感慨,前些日子,分明还是鲜活的一个人,如今说没也就没了。
跪在旁边的景珍公主,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身子霎时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脚上。
她见我依旧端着规矩,语气不屑道:“虚伪。”
我没理她,只是盯着那棺木出神。
“你不会以为,自己做出这副样子来,三皇叔就能让你当君上吧?”
景珍公主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你是什么出身,也配坐在居兴殿里?”
成德女帝的病情,太医分明说过是劳累所致,调养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怎么会如此突然。
而且,我照顾她的那几日,她最多也就是出现嗜睡和食欲不好的症状,实在看着不像病重的样子。
最后守在她身边的,是皇贵妃。
我心中顿起疑云,又不敢继续往下想,这可是君上。
景珍公主还在喋喋不休:“等我成了君上,便将你指给洪敬甫做续弦,也好成全了当年他在皇陵对你的照顾之情。”
我转头看着她,眼中透出几分冷意来:“皇姐还是闭上嘴吧,这种话叫人听了去,终归是容易叫人多想的。”
景珍公主冷哼几声:“多想?只要你不多想,做那青天白日梦便可。”
偏殿中的几个人在宫女上了茶后,潜退了众人,这才开始说话。
“如今帝位空悬,人心不稳,得早日定下人选,方可安群臣之心啊。”
三皇叔说完,眼神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将反应都尽收眼底。
他问道:“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庄尔达抬眸与他对视:“景珍公主,乃是皇贵妃所出,论身份论地位,都是最佳的人选。”
裕王跟着附和道:“不错,景珍公主素来与成德女帝关系亲厚,又与朝中各位大臣多有照面,确实更为合适。”
三皇叔的目光越过皇贵妃,落在蒋太傅身上。
“你的意见呢?”
蒋太傅拱手道:“此乃天家大事,臣不敢妄言。”
“你是成德女帝的太傅,又是百官之首,今日问你,老实答话便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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