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居兴殿的内殿,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云鹄公子见我不说话,环顾四周,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他不是在邶修苑。
“臣冒犯了。”
我挪动身子,从软枕上起来,先喝了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润喉,这才同他说话。
“坐吧。”
殿中的安神香早已燃尽,窗口吹来的夜风中夹杂着细丝般的凉意,我朝着窗口看去,原来是下雨了。
云鹄公子的伤心还没缓过头,人倒是没了之前的拘谨,他依言坐下。
“君上这里有酒吗?”
“有酒也不给你喝。”我言道:“酒能灌你一时而已,迟早要面对的。”
云鹄公子露出一个苦笑:“晚一时面对,岂不是能解脱一时。”
我从前也是这样想的,可宫中和前朝的纠斗未休,这种想法,不仅自欺欺人,还将原有的优势给消磨殆尽了。
我问道:“你喜欢她吗?”
云鹄公子点点头,然而又很快矢口否认道:“也不是。”
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我却明白了。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但这份喜欢,却跟男女之情无关。
且不说她的心悦之人如何,就说云鹄公子,也就是管元瑞,他入宫之前在凤翎阁见的那些人,都是小倌,与女子完全搭不上边。
所以,与其说两个人有什么交情,我倒是更倾向于是两个可怜人相互取暖。
你知我心伤,我知你的有口难言。
看着云鹄公子黯然神伤的眼神,我不禁想到,要是他没有被谢远春送进宫里来,他会不会和她会成为名义上的夫妻。
毕竟她的事情外人无从得知,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迟早要被御史大人送出去成婚。有管元瑞在,她的日子或许能过的轻松些。
只可惜,世事无常,命运不知在何时调转了方向,将两个人的互相扶持,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愿望。
云鹄公子叹了口气:“她爱上不该爱的人,我却是个完全没有爱的人。”
我微皱着眉头问道:“此话怎么说?”
疑惑的重点自然放在他后面那句话上,难不成是我想错了?那些小倌是逢场作戏,对于她才是真爱?
可又有些觉得不对劲,什么叫没有爱?是没有爱人,还是说。
云鹄公子突兀的笑了,那笑声在这雨夜里,听上去像是乌鸦嘴里发出的短叫声,我心中莫名其妙的跟着起了几分悲凉。
“臣无心,自然无爱。父母,朋友,爱人都没能在心里生出半点感情。更何况对她的那点喜欢,不过是因她的容貌和脾性,但也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那你之前摆出那幅要死要活的悲痛神情是做戏给谁看?
“你大概是误会自己了。”
云鹄公子看着我的目光变得深沉而专注:“君上听着,难不成还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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