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寺庙的钟声“咚”、“咚”、“咚”一声声传来，声音虽不甚响，但却让人警醒。

寺庙的小和尚听大和尚说：“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这撞钟也得不紧不慢，才能撞得好。”

小和尚也不大懂大和尚说的话，只知道“不紧不慢”就是好。

莫萤呆看着晋王，已经不能指望他今晚肯走了，索性拉了一条棉被，席地而睡。

她的这一举措出乎晋王所料，晋王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莫萤没好气地说道：“你既不肯走，又不肯让我睡你那房，那我只能睡这地上了。”

晋王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说道：“你可以睡这。”

莫萤侧过身去，不再和他搭话，渐渐沉沉睡去。

早上，阳光冲破黑暗，莫萤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晋王早已不在。

莫萤洗漱完毕，到旁边找晋王，正想叩门之际，别人提醒道：“晋王大清早就出去了，让你不必找他，他晚些时候自然就回。”

莫萤正苦于没有借口在这紫竹堂瞎转，老狐狸既然已经知道她是莫萤，那也不必在他面前装什么了，和他开门见山地说，说不定反而能知道多点事情呢？说道：“反正我左右无事，我就去找一找他。”

说着，就往张全的房间走去，张全见她大清早地就过来，不知是何意，问道：“小兄弟，这紫竹堂可不是能乱跑的，尤其是晚上，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幸运。”

莫萤强辩道：“这是自然，我是来找李二哥的，我还以为他在这儿呢，既然不在，我去别处找找。”说完，转身就装作要走的样子。

张全喝住她，说道：“小兄弟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啊，有几件事我想问问你。”

莫萤回道：“我见识浅，恐怕回答不了张教主的问题。”

张全说道：“不，这个问题你知道，也就只有你知道。”

张全屏退了所有的下人，问莫萤道：“你阿爹所留下的东西在哪？”

莫萤装傻充愣：“我阿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哪有什么东西留下，不过是一副遗骸。你若是想去祭拜一下我阿爹，我倒是乐意。”

张全按耐着性子，说道：“你别在我面前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莫萤任装作不知：“奇了怪了，你不说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过我猜一猜大概也能知道，就是啊，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好，你问。”张全说道。

“那日，灵机阁之事，还有哪些人参与？”莫萤问道。

张全回道：“你先告诉我那个东西在哪，我就告诉你。”

莫萤白了他一眼，说道：“张教主贵为一教之主，真不痛快，难道还怕我会跑了？”

张全嗔道：“如果我告诉了你，但是你又不告诉我，或者说个错的地方，我也不能拿你怎样啊，你知道我没有得到的东西，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莫萤知道现在和他纠缠下去无益，是探不出什么来的，说道：“也是啊，张教主要的这样东西，是我的保命符，如果你知道了，也就没有我的活路了，我还是不说的好。”

张全急了眼，说道：“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不说也可以，等我找到了，你就真的别想活着，看你这骨头能有多硬。哼...”

柚香在门外抽泣着走进来，说道：“爹爹，你不要生李三哥的气。”柚香不知几时溜了进来。

张全换了张脸，笑嘻嘻地对柚香说道：“爹爹没有生气，在和李三哥闹着玩呢。”

柚香问道：“那现在李三哥能和我出去玩了吗？”一副渴望的眼神。

张全瞟了莫萤一样，说道：“可以，只是不可去太远的地方，记得了吗？否则，下次可再也不让你出去了。”

莫萤看着张全这仁慈的模样，感觉特别不真实。想起以前小的时候，阿娘走得早，从小是阿爹拉扯长大的，阿爹总怕她磕着碰着，也从不让她到太远的地方玩，但自己却总要跑去新奇的地方，有一次，大着胆子走得远了点，迷了路，太阳眼看着就要下山，却还找不到回去的路，急得坐在地上直哭，阿爹此时居然就出现在眼前，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一路悄悄跟着。可见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这张全对外人比较狠毒，对自己的闺女还是可劲儿疼。

柚香拉扯着莫萤一路走，说道：“李三哥，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啊？”

莫萤说道：“这一带你比较熟悉，你带我去吧。”

柚香突然停住，说道：“李三哥，上次对不住，害你差点就没了命。”

莫萤安慰这个比她小三岁、心智却只有七八岁的姑娘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又何必说对不起。别人说你傻，我却不觉得，你啊，机灵着呢。”

柚香咧着嘴笑，说道：“李三哥，你当真觉得我机灵？是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女儿家？”

莫萤错愕，上次居然没骗过她，说道：“那这个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可以吗？”

柚香用手捂住嘴巴，一个劲地点了点头，说道：“好，这是我们的约定。姊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莫萤问道：“什么事？”

柚香说道：“但是这个可能会让你有点为难，我...希望你和李大哥之间能一直永永远远的像今天这样好，可以吗？”

莫萤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兴许她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觉得会让她和李大哥之间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是这世事难料，亲人间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又何况她与这位李兄相识的日子并不长，自己也难保证，这世上的一切又岂能随心所愿。但为了不让眼前这位单纯的姑娘失望，只能欣然答应道：“好，我答应了。”

柚香像是将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下了，脸上的阴霾烟消云散。

莫萤顿时理解了阿爹以前和她说过的：“有时候糊涂点好，反而会开心点，知道得多，又没有办法破解，只会徒增烦恼。”像柚香这样，不过是一个谁也保证不了的诺言就能让她这么开心。一股莫大的无力感从内生发而来，像是冥冥中的注定，我们总以为自己能操控一切，但也许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在局中，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当一个旁观者。

柚香和莫萤在山野中摘野果，直到细雨纷纷，才罢兴而归。

柚香突然心血来潮，说道：“我们不如去抓大野猫！”

莫萤说道：“紫竹堂连土狗都没有一只，哪来的野猫？”

柚香颇为得意地笑道：“这只大野猫啊，不一般，你跟我来。”

莫萤随着柚香一路往紫竹堂走去，不知要把她带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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