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之中,李兴晖只觉烟雾缭绕,依稀听到落子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下棋,他循着声音走了过去,看到两个老者正在竹下对弈。
只听其中一个说道:“这次,你想不输给我也不行啦!”
另一个不服气地反驳道:“还早着呢,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你看看我的“姬”怎么吃你的“将”和“王”。”
另一个鄙夷道:“好不要脸,都快是要输的了,还这么死要面子,你现在认输,我算你只输一半。”
“不成,不成,自古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要下就下完,我才不会输呢。”
李兴晖好奇这是什么棋局,还有“姬”和“王”?轻手轻脚地走近,却只见棋盘不见棋子,好奇地问道:“两位前辈,请问你们这是下的是什么棋,怎么没有棋子?”
两位老者看了他一眼,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哈哈哈大笑,对他说道:“身在局中,本就是棋子,你又怎么会看得到?还是继续做你的梦去吧!”
李兴晖还想继续追问,那老者一拂,他像是被推下悬崖一般。
待他觉醒过来,一个翻身已经摔在了泥洼之中,待他定了定神,才回想起原来方才倚在廊下看树上的鸟儿,不觉出了神,竟然睡着了,原本还阳光明媚,这一会儿功夫却已下了一场细细的小雨,地上都还是湿漉漉的,泥土混着雨水更加粘身。
李兴晖狼狈地站了起来,准备去换身衣服,背后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他转过身,只见柚香笑得前仰后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李大哥,你好睡不睡,偏喜欢睡在这廊下,雨来了也不晓得,我就说你呆,若是阿爹瞧见你这幅模样,只怕也得同意我说的。”说完,又笑得只差在地上打滚了。
莫萤在一旁哧哧地笑,柚香转过来问莫萤道:“李三哥,你说李大哥是不是呆。”
莫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啊,叫真性情,不叫呆。原来你说的大野猫是他啊,可真像。”说完,又笑了起来。
李兴晖拍了拍了衣裳,问道:“你们这是躲在暗地里等了多久?就为了看我的笑话?”
柚香说道:“怎么,就许你呆,还不许人看了!看你睡觉比真看那野猫睡觉有趣多了,况且,现在连狗儿都没一只,别说野猫了,我在这等得腰也酸了,还好我这一番功夫没白费。”
莫萤好奇地问柚香道:“你是怎么知道大哥会在檐下睡觉?”
柚香得意地说道:“这春天啊,只要每逢午时下雨,李大哥没事的话定会在檐下睡觉,他嫌这雨弄得枕帐都湿溽溽的,不喜欢在房间休息。”
莫萤越发觉得柚香机灵。
李兴晖极力想回想起刚才所做的梦,但梦轻难记,只得作罢。
雨越下越大,春禽静,飞雨时鸣高屋,墙头青竹上的箨粉都被雨水冲洗刷干净,新长出来的嫩芽在细风吹拂下,轻轻相触。
“不好啦,不好啦,左使,全忠帮的人找上门来了。”一个守卫惊慌失措地奔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旋即爬起身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左使,全忠帮的人找到教主,说是要为他儿子找个说法,不然定不罢休。”
李兴晖早知他们会来,只是比他预期的时间要晚。当时事出突然,来不及禀告教主,便反杀了全忠帮的一帮人等,是做得绝了,教主事后知道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兴晖来到正堂,只见全忠帮的帮主朱凯黑着脸坐在堂上。
张全也是一脸肃穆,李兴晖思忖道,未免教主为难,责任将一力承担。
李兴晖问道:“朱帮主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对了,朱信的身后事都办完了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帮主不要太伤心,还请节哀顺变。”
朱凯原想着李兴晖会给他赔礼道歉,他方可顺坡下驴,要张全结果了李兴晖以泻心头之恨,岂料道,他不但没有一点惊慌,还口出狂言,气得手一拍在桌案上,桌子瞬间分为几块向四方飞去。旁边的下人都被震出几步之外。
李兴晖道:“紫竹教一向和全忠帮井水不犯河水,朱信贸然踏入紫竹教地界,是何意?如若换作是我紫竹教不发一言,带着一队人马直踏全忠帮地界,朱帮主可会手下留情啊?”
朱凯自知理亏,都怪朱信太过于着急立功,想树立自己在帮内的威信,结果却因此送了命。但是如若今天不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怎么也是下不了台的。
朱凯提高了自己的声量,骂道:“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便是我们踏过了你们的地界又如何,我们一群人马你全都杀绝,可真够狠的,你们眼里可是一点都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但凡你们有顾虑到我们一点脸面,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李兴晖说道:“我们便是想给你们脸,你们也得自己要脸才行,贵帮的众位兄弟技不如人,又能怨得了谁?”
朱凯被李兴晖气得说不出话,见张全在一旁悠然地喝着茶,心想这老贼可真够狡猾的,用一个小子来对付他,自己和一个后生计较,未免失了肚量,让人笑话,对他冷笑道:“原来张教主一向都是这么教手下的人,真怪不得这么有出息,嘴上的功夫真真是一流的。”这句话说得中气十足。
张全说道:“李左使,做事鲁莽了些。失子之痛我也能体会朱帮主的心情,年轻人血气方刚,年轻气盛,我们做长辈的还得多担待些,朱帮主还请海涵,不要和他计较。”
朱凯气得血气上涌,冷冷地笑道:“不,你体会不到,你连自己女儿都不救,又怎么能体会到我“丧子之痛”的心情。”
这句话对张全来说真是诛心,脑袋嗡的一声,顿时没了言语。
朱凯见这句话戳到张全的心窝子,更加来了劲,嚣张地说道:“那女娃儿长得甚是标致,只可惜是个傻的,张教主也算是有福气,如此便能相伴你左右,也不必找什么夫家了,哎呀,不对,不对,我这“丧子之痛”还没平复,心里堵得厉害,你说,万一哪天给我得了个空,也得让人试一试这“丧子,不对,是“丧女”之痛,好让他体会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李兴晖知道柚香的事是张全这下半辈子都放不下的,张全也一向主张以和为贵,说道:“朱帮主,早听说您老人家“没风度”的盛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怕比平常人口中所说还要胜出三分,晚辈我是学不来。朱信是我杀的,朱帮主有什么事,只管朝着我来。”
朱凯的气稍稍缓和了下来。
李兴晖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紫竹教的左使,朱信的死也和紫竹教无关,朱帮主有什么事情就朝我一个人来,你可记好了,我叫李兴晖。”
此法虽不能要了李兴晖的命,但是紫竹教没了李兴晖,就没那么棘手,以后这紫竹教也容易对付多了,朱凯应允道:“好,就暂且放你们一马,就这么定。”
张全知道李兴晖的用意,只得默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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