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兵搜了一夜也未找到擅闯王殿的人,只能先行作罢。
昨夜风烨将佛肃两人带到一处阁楼内便消失了踪迹,而风泽也没有传风铃前去见她。
“你这烨叔叔该不会是坏人吧。”佛肃一夜未眠,此时正趴在窗边的桌子上吹风。
“不会的,烨叔叔乃是我父亲的亲信,这族中若是连他都不可靠了,那我们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可你看看这屋子周围的结界,我们现在可是出不去了。”风烨昨日离开后,佛肃才发现之前他们寻找南予时并未找过这内殿的偏殿,于是想出去看看,谁知这周围被下了禁制。
“这处阁楼是我母亲的绣楼,若风烨真有问题,他不会把我们关在这里的。”这处绣楼乃是父亲为求娶母亲,按照母亲待字闺中时的绣楼建造的,自母亲去世后父亲隔三差五便会来小坐,所以风烨如果有异心,根本就不会把自己关在这里。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敲门声,随后从外面进来一位女子,她站在门边半低着头“殿下,族长唤您去寒月阁。”
风铃看着她“那我这友人?”
“族长只唤您一人前去。”女子依然低着头“不过您放心,佛姑娘在这里很安全。”
思量片刻风铃点了点头“小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佛肃自是无法拒绝,现在的她们就如家雀一般被关在笼中,哪有选择的余地。
随后风铃换上侍女带来的披风,将自己捂了个严实,便跟着她出了门。
跟在侍女身后,穿过重重回廊,小心的躲避着他人的目光,风铃十分感慨,自小她便在这里长大,谁知如今回家也要这般躲躲藏藏。
“殿下,到了。”思绪被打断,风铃回了神。
侍女将面前的殿门推开,便弓着身从一旁退下了。
站在门外,风铃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门的风泽,不止为何竟不敢踏入门内,千年前她被关押之时,父亲虽神态憔悴,却未曾像现在一般消瘦,他如今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仿佛这世间只剩他一人一般,是那样的孤独。
风泽听到推门声,身影忍不住颤了颤,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才缓缓转过身。
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风铃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千年来这岁月仿佛没有丝毫优待过她的父亲,让他的双鬓间有了丝丝白发,脸上也多了不少的皱纹。
风铃踉跄的走近他,一下子便跪在了他的面前,颤抖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父亲......”
风泽颤巍巍的伸出手抚在她的肩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风泽摇了摇头,将她扶了起来“既然逃掉了,为何还要回来?”
“女儿听说,长姐,长姐她......”最后几个字如鲠在喉般说不出口。
想起自己的长女,风泽心如刀绞,原本两个“你姐姐她福薄,没法再看到你了。”
听了风泽的话,风铃的眼泪不停的落下,滴落在她的袖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千年前我走时长姐还安好,为何,为何现在会如此?”
风泽侧过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开的正艳的梧桐花“你姐姐她也爱上了一个凡人,可惜她没你那么好命。”
“凡人?可长姐不是一直心仪禾将军吗?”禾慎禾将军,自小便和姐姐一同长大,在她小的时候不止一次听过姐姐念叨着长大了要嫁给她,父亲与禾将军之父也早早的为他们定了下了婚约。
风泽摇了摇头“二十多年前人间疫病肆虐,你姐姐善医道且心思纯良,见不得那些凡人受苦,便离了族去了人间,便是在那里遇见了云飞城的城主之子,那人自己将自己弄伤,却说是你姐姐医术不精,几番在你姐姐的竹屋留宿,再加上他油嘴滑舌几番哄骗,便骗得你姐姐以身相许。”一想到这些事还是在收拾自己女儿遗物时,看到她留下来的手札才发现的,风泽无比自责。
“所以也是那几人害的姐姐吗?”当初她被发现与凡人结合,族中以孟鹤为首的几个长老对父亲步步紧逼,要求判她死刑,若不是父亲和长姐极力反抗,再加上叶知言用自戕来换得自己一线生机,此时自己怕早是一堆白骨了。
“那时族中之人并未发现你姐姐与那凡人的事。”
“那为何姐姐会......”
“她是被那凡人剥了全身护鳞又扔进恒海,重伤不治离世的。”风泽在说出这句话时,手中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哪怕自己当时已亲手手刃了那个负心汉,可这么多年一想起自己女儿死时的惨状,他依然无法释怀。
“不可能,区区一届凡人如何能将我鲛人族的护鳞拔下来,更何况姐姐灵力高强,那凡人如何敌得过她?”他们鲛人族共有九九八十一片护鳞,如铠甲一般护住鲛人所有薄弱的地方,一般兵器根本难以刺穿,更遑论将它从鲛人身上拔下来了。
“你姐姐,是自愿的。”轻飘飘的话说出口,却重重的砸在风铃的心上。
“为何?那护鳞对鲛人何等重要,长姐不可能不知道。”
窗外的梧桐花被风吹落,落在窗框上,风泽没有说话,屋里寂静下来。
见他迟迟不语“父亲,求求你告诉我。”
风泽抬起手将窗框上的梧桐花拂出窗外,落在了外面的台阶上
“之后的话,为父不说是为了你好。”
“可若不弄清楚姐姐的死因,女儿一辈子都不会心安。”风铃想起自己被关押之前对风月说的话。
“长姐,人间繁花似锦,是妹妹一生所期盼的地方,可从今后却再与人间无缘,盼有朝一日姐姐能替我去人间看看。”往昔之语犹在,那个从小疼她惜她的姐姐却永远离开了。
“铃儿,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始终都要往前看的,只要你现在好好活着,父亲别无所求。”长女的死一直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他不愿将刺拔出来,也不愿将这根刺扎再扎进自己小女儿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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