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炸雷响起,将季萦从回忆里拖出来,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甚至于都让她感觉到了冷。
季萦只当作没察觉,静静望着那座墓碑,过了很久,终于开口:
“妈,我遇见了一个人。”
除了雨声,当然没有任何回应,她接着说了下去:
“那个人,好像让我看见了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季萦脑海里浮现出祁朗的模样,并非是他与自己的种种亲密到逾越了界限的时刻,反而是他永远克制守礼不着痕迹的拒绝。
他的眼睛里,没有欲擒故纵,也并非怀有对妻子的畏惧,只有发自内心的抗拒,再动摇中也坚守着底线。
季萦没有见过那样的人,不论是什么,她想要得到都易如反掌,只有祁朗是个例外。
墓碑前,她的裙边被雨水沁透了,往下滴着水。
从脚下升起寒意,身上几乎失却了所有温度,单薄苍白得好似一阵风来就能将她刮走,但她却不在意,站立成了一尊雕像的模样,一动不动。
时间过去很久,天空中的暗色已经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阴云还是夜晚,季萦把手抬起来看了眼腕表,表盘上显示时间:六点十三分。
“妈,我该走了。”季萦的声音有些喑哑,浅浅咳了一声,“咳……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吧。”
她的声音很小,被雨声遮了个干净,好似都在自言自语了,言毕就干脆的转身离开,没有一点犹豫一步步的往外走了。
她没什么话对母亲讲,季萦不信鬼神,顾笠云已是轻灰一捧,说什么都再也听不见了,只是每年的时候都想在这里呆一整天,没有缘由可讲。
后座的车门被打开,在墓园门口等候许久的司机终于接到了人,问:
“小姐,回哪里?”
季家的司机都习惯了这一年一度的日子,季萦会风雨无阻的在顾笠云的墓前呆一整天,所以就算今天下的是冰雹也没人会去找她。
“回我家。”后座上,季萦一脸倦色的闭上了眼。
季宅里,季柏与他现任的夫人连带着他们的儿子都并无什么异常,一家人幸福美满,这一天只是他们生活中最普通的日子。
“听陈嫂说,季萦来了?”餐桌上,陈玉为丈夫布着菜,随口问了出来。
季柏脸上竟无异色,点了下头,“嗯,不知道什么毛病,又发疯呢。”
“有空叫她来家里吃个饭吧,你们父女俩也不能老这样。”陈玉苦口婆心的劝着,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
“别管她,看着她我就来气。”季柏不耐烦的挥了挥筷子,“赶紧吃饭吧。”
陈玉与自己的儿子交换了个眼神,默默咽下了其余的话,季萦不管做什么,她在丈夫心里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
季家,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世家,陈玉还算聪明,知道自己的儿子不能跟她争财产,也从未在这方面动过歪心思。
一方面,季萦的智商不是个秘密,她是个天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在她面前败露,无所遁形,另一方面,陈玉也知道,自己敢招惹她就必定会得到十倍的报复。
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实际上是从地狱里走来,她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她的场景。
穿着白色睡裙的小姑娘赤脚站在浴室里,浴缸里是她母亲冷透了的尸体,溢出的血水都将她的裙边染红了,可她只是笑着,笑得淋漓尽致。
那一刻,陈玉甚至以为杀人凶手是眼前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惊恐到就算到了今天也不能忘怀。
“阿嚏!”
坐在车上的季萦打了个喷嚏,终究还是着凉了。
“小姐要去医院吗?”司机开口。
季萦却轻轻笑了起来,不知道暗自又怀了什么心思,眼里闪过狡黠的光,“不用了,明天你再来一趟,送我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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