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不语,提笔缓缓写下几个大字,悬腕定力已稳,全没了昨日心烦意乱,宣纸上饱墨四个大字,墨映窗外皑皑白雪,黑白交映,已见分明。
皑皑白雪中忽燃起一堆火,房梁倾颓,霎时一片火海,举目望唯自己一人,墨染慌了神色,只用力呼喊碧知、碧鹤的名字,火光中未见一人身影。
烈火灼烧,火蛇迅猛地扑过来,将墨染卷在中间,无处可避;她挣扎在火中,拼命往外爬,忽然被人摇晃几下,猛然扑了起来,睁开眼睛一看,见周围烛火轻轻摇曳,看看身上被子,颤声问:“火,起火了,扑灭了?”
这话问得碧鹤都是一愣,恍惚了一阵,猜测着问:“姑娘说的,可是三年前芷兰院着火的事?”
墨染蹙眉:“三年前......是啊,都过了三年了,二姐姐出嫁已一个月了,也没消息......”
而墨琬,也早就搬到春僖堂旁住了,东院送饭时有不及,老太太便将墨琬叫过去同她一起吃,如此看来,四妹也算因祸得福。
碧鹤为墨染披上一件衣裳,又去倒热汤来给墨染压惊。
墨染猛然于梦中惊醒,恍惚间忘了今夕是何年,呓语道:“原来已过了这么多年。”
昨日如梦不可追,逝水东流,已是经年。
墨染喝了一口汤缓缓心神,便在碧鹤的服侍下又躺了下去,碧鹤见墨染似乎没了睡意,便轻声与她闲聊,问墨染可是想见藿芝姐了,怎么梦里还喊藿芝的名字?
墨染已不记得梦中之事,唯那火势骇人,便接话问道:“是吗?我喊了藿芝的名字?”
碧鹤点点头,想方才姑娘最后那一声喊,生生将她从侧屋中惊了起来,声嘶力竭,几欲泣血破嗓,怎么姑娘这时竟不记得了?
墨染摇摇头,说自己已不记得梦中之事,大概是魇着了,便胡乱叫名字,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在心中想当年之事,忽生感慨。
如今藿芝已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而自己已搬出了佑安院,那或者便永远不可能再伺候自己了,况且藿芝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只是这么多年她自己坚决不嫁,这才留到了如今。
早晨墨染从春僖堂请安回来后,想到二姐姐出嫁开祠堂,而祠堂里面供着一块牌位,竟是她们这一辈人,那人是谁?
难道大伯母从前死过一个孩子,怎么一个夭折的幼儿,还能进小祠堂呢?
墨染疑惑,想当时站在门槛外,她恍然明白为何自己是三姑娘,而墨衡是二姐姐,原来在二姐姐上面,还有一个大姑娘。
可多年来众人缄默,就好像没有这个姑娘一般,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难道......墨染心里一惊,以为这个早逝的大姑娘也如林墨衡一般,因家族的事情,所以才会......
所以大伯母此次才那般哭,是因为当年就有过“女儿夭亡”的伤心事?
又想到今天在春僖堂请安,听几位婶婶提到冯姨娘,人人面露鄙夷,四婶婶更是说“该将她打出去”。
四婶婶虽爱玩笑,可一向言语有度,绝不提别人院中的事,更何况事涉及姨娘,哪有弟妹去置喙大伯哥屋里的姨娘?与理不通,与礼不和。
可祖母却并未阻止,也是板起脸对大伯母说:“你性再软,也万不可失了体统,衡儿出嫁那日,她在后边闹成那样,若不是碧月守着门,指不定会生什么事!”
墨染坐在西屋,在屏风后留神听正厅言谈,只听到大伯母吕氏低低一声是,而后再未多说什么,大伯母仍沉在二姐姐的婚事中,心如枯骨还未缓过来,也不知道何时能缓过来,近日连管家之事也松懈了许多,面上一副心力不足的样子,蜡黄如油纸。
墨染心里疑惑,想来想去,将藿芝叫了过来。
藿芝略略犹豫,跟墨染说了当年的事,又添了几句关于冯姨娘的话。
墨染一阵默然,许久,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她叫墨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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