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在心里恨道:“这杨双锦也太不争气了,大嫂子给她撑着她不敢说话,老太太虽然厌恶五房,但也不管五房的院内事。近些年厌恶五房多半是因为五房没规没矩,五爷也不争气,这倒也罢了,夫妻若是不和那便各过各的,你只管把钥匙掐起来。连嫁妆都到了一个妾室手里,真是没志气!”
“染儿既是派人去请,你就派人去不就行了,正好趁此机会翻了身,将管家权拿回来,到时候有权有银子,还怕一个姨娘闹?有人撑着不敢说话,便是份内之事也不敢做,真是窝囊!”
“女儿女儿护不住,纵然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可你是正妻,就算是做给外人看,也不挪动挪动脚步到兰墨斋看一次?况且疼女儿又没有坏处,将来又不会争家产,嫁得好也是荣光,还不是给五房长面子。”
“吝惜那份嫁妆?老太太又不是不出?难道你现在不管琬儿如何,将来就能省下那份嫁妆了?哪里来的盘算。”
潘氏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杨氏,越骂越生气,越想越觉得杨氏已无可救药了,她越生气也就走得越快,到了东院门口直奔菱姨娘屋子去,路过自己屋子时瞄了一眼,见屋门紧闭无人出来,听里面静悄悄的也没有说话声,暗道:“这两个人精,知道这不是好事,躲得这么快,也幸好她们关了门,否则那两个小泥猴儿窜出来,那可真是乱了套。”
碧鹤跟着潘氏进了菱姨娘屋子,在屋门口看见了碧萝,想是大奶奶已经来了,心里稍安,这才觉得浑身发冷。她跑出了一身汗,又受了冷风,此时觉得有些痒,压着脚步跟在潘氏身后,想想还是站在了门口。
碧萝没有进去,碧鹤也不便往里凑。
心想:“若是真出了事,那她在屋子里,姑娘就更脱不了干系了;若是......菱姨娘是装的,见到丛然馆的人岂不是更得发作的厉害?”
潘氏进去还未走到跟前就被吕氏拉住了,吕氏悄声说:“我看不好,你别近前,就这么看一眼,是不是不行了。”
潘氏一惊,怎么会不行了?
她胳膊被吕氏抓着,就着这个劲儿探头往床上看,吓得心慌,一下皱了眉头。菱姨娘脸色紫青如铁,嘴唇薄白如两片纸,浑身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声不出,不哭不闹,也不似往日一般话里带刺寻死觅活,倒不像是装的。
潘氏拨开吕氏的手,大着胆子到床边摸了一把菱姨娘身上,触手冰凉没几丝热乎气了,再看菱姨娘鼻翼和眼睛,脸上似乎塌了下去,竟看不出她的样貌。
潘氏心知菱姨娘凶多吉少怕是救不过来了,转身一看不见大夫,低声问吕氏:“大夫怎么还没来?切脉看看,若是不行...趁着日子还没到快抬出去,冲撞了喜事可怎么好?”
吕氏摇头,低声道:“我没敢请大夫,若是大夫来了切脉说不好,恐怕走了风声,满玉京城都知道咱们家要办喜事,还没办呢就死了人,虽说是一个姨娘,可即便是一个下人,也难免有闲言碎语,不敢说宁家姑娘福气薄,就得说咱们林家配不上人家宁家,压不住才出了事。”
潘氏一听也觉有礼,可这事毕竟牵扯到染儿,若是不请大夫来,满府丫鬟定然以为是三姑娘将菱姨娘怎么样了,所以奶奶们才不请大夫,就是为了维护三姑娘,这岂不是坐实了染儿害菱姨娘的瞎话?
吕氏也想到了这一点,悄声对潘氏说:“二房那个还在哪,这才是难了,就怕她到老太太面前瞎说一通,那染儿岂不是又得被关起来闭门反思了?”
潘氏惊住:“葛眉筱也在?”
吕氏点点头,惊讶道:“怎么...你不知道?”
潘氏忙到外间来问碧鹤,在碧鹤点了头后气得火冒三丈,怎么葛眉筱也在?不是葛眉筱动了手脚吧?阖府上下最敢下手的可不就是她葛眉筱。
潘氏心里着急面上又得沉住气,不能让满院子的丫鬟看出什么来,别提前走了消息再惊动了老太太,一想到惊动老太太又是着急,葛眉筱不会到春僖堂去乱说了吧?
潘氏忙对碧萝说:“你快到屋子里去找粿儿,让她找几个小丫头将这门守住了,只许进不许出,不管是什么事,都得给我在这院子里憋着。”
碧萝慌声回话:“奶奶一来就让人将院子守住了,四奶奶放心吧。”
潘氏这才稍稍安心,问碧鹤苏夫人怎么还没有来?就算是一步一步捱,也该捱到东院了。
碧鹤焦急地看着潘氏回道:“姑娘不让告诉我家奶奶。”
潘氏一听急了,训碧鹤:“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是什么事?怎么能不告诉你家奶奶!”
潘氏回身让人去请苏夫人,拽着碧鹤手腕嘱咐:“你记住,若是真怎么了,就说二奶奶也在场,二奶奶非要和姑娘缠,二奶奶是长辈,染儿不敢怠慢,只好撇下菱姨娘来回二奶奶的话,而后菱姨娘忽地晕过去了,明白吗?”
碧鹤点点头,潘氏又说:“至于怎么缠,怎么说,你自己编一个就行了,对了,染儿呢?”
碧鹤摇头:“还在花厅?”
碧萝急忙道:“三姑娘被奶奶请到楦晖堂去了,碧棋跟着三姑娘呢。”
潘氏松开碧鹤的手,让她赶快到楦晖堂去和墨染对说词,等葛眉筱搬弄完是非,那就来不及了。
碧鹤刚冲到院门口就被两个小丫头拽住了,刚要翻身回来碧萝也随后到了院门口,让小丫头放碧鹤出去。楦晖堂的丫头很听碧萝、碧棋的话,听碧萝开口让放人,便急给碧鹤忙赔不是,忙松开了抓着碧鹤胳膊的手。
苏夫人到时菱姨娘已没多少气了,屋内站着一个哆哆嗦嗦的大夫,是二奶奶好心请来的。这位老大夫不住地拱手告罪,只说自己医术不精回天乏术,请各位预备后事吧。
苏夫人咬着嘴唇憋住哭声:“大嫂,这大夫不是......”
吕氏安抚住苏夫人,命人将大夫请到偏房休息,潘氏即刻使了一个眼色给碧萝。碧萝会意让人好生招待大夫,果盘点心茶一起堆了上来,四个小丫头将大夫牢牢得看在偏房。
这位老大夫喝也喝不下去,又不敢随意吃东西,吓得两鬓流汗浸了霜白。
苏夫人疑惑不解见大夫被请了出去,猜到大夫不是吕氏她们请的,小声问:“是老太太请来的?”
吕氏摇头:“老太太没遣人来问,咱们也别去回,先斩后奏咱们...四房都在这,也...只能法不责众,况只是一个姨娘。”
吕氏说这话连声音都透着心虚,人命关天且不分贵贱,焉能如此草菅人命?纵是赫赫侯府,也该宽仁体恤温和大度,怎能视人命如草芥?损了阴德折了福寿,如何求后代儿孙兴旺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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