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看来，这纨扇应当不是太子哥哥送来的......

正思忖着，忽然方知贤站出来道：“带城郡守来报，近日带城出了一件奇事......”

我心中一个激灵。带城......昭和的母家，如今便在带城。

方知贤继续一板一眼的说道：“带城裴氏前些日子购得了一件琬夷国的秘宝，传说那珠子可以通灵。据当地人讲，确见到了珠子中浮现已故裴中郎裴仲卿的影像。据说珠中所现的裴中郎与裴家众人对谈如常，此珠确能与亡者相沟通。臣以为，若果真如此，则此珠为大凶的不洁之物，当速速销毁，万望陛下即刻下令。”

子若突然开了口“陛下......”

父皇却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笑着问：“怎么还唤朕陛下呐。”

子若脸色不变，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答道：“为人臣子，当以国事为先，家事为后。所以臣不敢在朝堂之上，罔顾君臣之礼。”

父皇看着他，笑起来，眼神却很深很深。我心里却在想，那一句，他终究没有喊出来，他终究不愿意。

许子若继续恭恭敬敬的说道：“此珠既可通灵，自然是拥有联通阴阳之力，贸然销毁，或许会引来灾祸。不如将此珠收归国库，好好研究加以利用，必能于大箐大有裨益。”

我知道，许子若这番话说到父皇心坎里了。

方知贤气的吹胡子瞪眼：“荒唐！此等妖物，必会引来颠覆之灾！”

父皇打断了方知贤：“此事便依许如所言。传朕旨意，让带城郡守七日内将这宝珠献上。”

方知贤还想再说什么，他身边德同僚早就死死抓住了他，叫他动弹不得。父皇视若无睹，继续叫了别的臣子问话。

我突然觉得很沉重。方知贤接二连三吃瘪，父皇如今的性子，真的变了许多。从前他一向是从谏如流、明辨是非。如今......

子若又为什么.......

在胡思乱想中捱到下朝时分，我跟着众人门一道往外走。

行至殿外，我将素纨扇交到了太子哥哥手里：“这纨扇原是东宫的物件，如今也用不上了，便还给太子哥哥了。”

太子哥哥执着那扇子看了许久，终于说道：“东宫里不曾有这样的物件.......不过，许是太子妃未出阁时的旧物.......哥哥就先收下了。”

太子哥哥也从不叫虞氏的名字，只是叫她太子妃，仿佛只是给了她这一个名分，其他的，都不曾给过她。

不过，这纨扇是太子妃所赠.......倒也合情合理。我不再多想什么。

太子哥哥瞧出了我心中不安，俯下身，悄悄对我道：“那珠子，父皇是要定的。有如此宝物，一国之君必是最按捺不住。许子若......想来也是明白此理，所以出言，讨个赞赏罢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况且，陛下......父皇对母后的故去，总有心结未解。这次，你就别多想了。”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上位者不可能对通天的宝物无动于衷，况且此物又是能通阴阳.......我叹了口气：“那裴家......”

太子哥哥拍拍我的肩：“裴家当年为官时也曾百年不衰，自然也是懂得其中的门道的。你放心吧，就算真的有问题，裴誉也不会坐视不理。你大可以宽心。”

太子哥哥并不知道昭和和裴家的渊源。其实我担心的是，裴家曾苛待昭和的母亲，此番许子若又要淌这浑水，会不会.......

裴誉在朝堂之上并未发一词，但想必对于此事也是自有打算。

我忽然觉得很累。每个人，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盘棋。古人言异宝祸国，或许祸国的本就不是宝物本身，而是围绕在宝物周围、各怀心思的这些人。

我四下望望，并不见许子若的身影，昭和却还在梓衣身边，此时倒是很轻松的样子。我拉着梓衣问许子若的去向，小丫头笑嘻嘻的答道：“少君去寻四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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