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失德,私德不端,焉配其位?身为太子,不为表率,却为天下之人所不齿之事,朕大失所望。念其年少,故责其于正德殿前长跪思过三日,每日午时一刻至未时三刻自行领罚。罚例银半年,禁足二月。如有再犯,不再轻饶。”那小黄门一个字一个字的很恭敬的念完了那手谕,我瞧见太子哥哥恭敬地接了旨。
如今已是夏日里了……午时到未时……那是最难耐的时候……
我不晓得父皇为何会对这件事那样生气,如此重罚。可,自始至终,诏书并未提到秋水,被罚的只是太子哥哥。我心下有些不解。
还有那个孩子……父皇如今的态度并不明朗……天家若是不认他,我知道秋水也不会多关照他。即便认了他,他身上也永远烙上不光彩的印记。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太子妃此时已经睡着了,安静的侧颜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苍白。我才发觉,太子妃清减了许多,而这也让那隆起的腹部显得更加突兀。那里也是太子哥哥的骨血。秋水做那些事时,未曾想过的,那里也是太子哥哥的骨血。那才是万众瞩目的小殿下。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大抵生来就是不同的。上京的贵胄们,从来把嫡庶看得很重。譬如虞家的姐姐,便是被这样两个字逼死的,那些被逼离开权力中心的皇子亲王,也是被“嫡庶有别”而桎梏住的。嫡庶本无分别,只是那些鸿沟,把他们越隔越远。世人眼里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世人心里永远轻贱那个卑微的妾、卑微的庶子。
自卑、惶恐、敏感、阴骘,我不想让那个孩子,也走上这一条路。
我替太子妃掖了掖被角,轻轻走了出去。我未曾看到,太子妃慢慢睁开了眼,原来她并未睡去。大抵,她是为了给我一个理由,大抵她还是惦念着的。
太子哥哥已经把那个传旨的小黄门给送了出去,此刻还在门外,却也不进去,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
我轻轻阖上门,想了想终于开口:“去瞧过她了吗?毕竟……”
太子哥哥摇摇头,有些无措:“不是我……”
方才冷静下来,其实我细细的想过了,既然秋水是有意为之,那么我们如今的应对之法,只有和解。给秋水一个名分,担负起未竟的责任,父皇若是见太子哥哥如此担当,想来也不会再震怒。可太子哥哥此时却一口否认。我有些不满,正待要开口,太子哥哥又道:“往日晚上总要与阿誉论政,如何会喝醉?”
太子哥哥皱了皱眉头,终于对我道:“我知道你心里不信。但是,你那日不是才见过秋水吗?”
春和宴那天的晚上,秋水得了太子哥哥的吩咐前来报信,那是我并未觉出她有什么异样。而春和宴到今日,距离不过只有不到三个月。即便秋水是未足月便临盆,那时也该是身怀六甲的光景了,如何能一点也不叫人察觉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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