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酥酥麻麻的颤栗顺着耳朵往下传，季璃清一惊抬起头来，动作之快让萧宸都避闪不及，于是季璃清撞了他下巴，咬了自己舌头。

这一阵剧痛着实来得毫无预兆，教她生生疼得什么都顾不了。说什么十指连心，舌尖也是连着心的。

季璃清捂住自己嘴静静缓了缓。萧宸这个罪魁祸首显是知道错了，凑过来要扒开她的手。“出血了么？”

季璃清瞪着他身子往后仰，舌尖的疼传遍整个舌头带来麻木的疼，她也不知道出血没有，也没功夫说话。

“慕昭，我错了，让我帮你看看。”

季璃清不语，继续瞪着他，眼眸因为初时的疼痛泛起层水光。

萧宸只好继续认错。“下次再也不会了。”

那还差不多。

季璃清感受了下，应该没有破皮没有出血，拒绝了他：“不用了。你怎么知道我表字？”

上次他没能回答，这次他亦没回答，而是道：“我表字容珏，你也知道我的。”

难怪要让她唤他容珏，原来这就是他表字。意思是这样很公平？

季璃清扫了眼两人的距离，伸手推他。

“啊……啊……”

季璃清刚伸出手，窗外就传来飞轩的喊叫声，一副不得了看了不该看的表情。季璃清转头，屋脊上的飞轩只余了两把剑，其余四把都被江飞燕折了，因为上次他维护了季璃清。对，飞轩就是千剑宗的那个小弟子，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千剑宗百年来最有天赋最有出息的弟子。

飞轩刚喊完，屋脊上就出现了江飞燕怒不可赦的身影，她往下一瞧正好看见季璃清将萧宸推开而萧宸衣裳半露的模样，便也不知是否是这几日追着飞轩上窜下跳被他感染了一惊一乍的习惯，也跟着他喊了一声：“啊……白日宣淫……没眼看……”

季璃清连瞪萧宸一眼都不顾，直接将二人自屋脊上打了下来，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坠响，季璃清拽起二人一人喂了颗抑功散，利落地收缴了二人武器将他俩关在了间屋子，成全了二人打个够。

二人被关在屋子里，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无辜。

没错，这就是迁怒。

季璃清拍拍手，将还没穿好衣服的萧宸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

*

寨中的葬礼往往要停棺三天，今夜是最后一天。山间气温低，大家围坐在一起，中间燃烧着高高的篝火，映得每个人面目通红。

天上星河似海，地上欢声笑语。这是他们的习俗，每个人的离去都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们认为这个人结束了这一世的旅途，奔赴了下一场人生，这不应该难过，应该高兴。

所有的遗憾都将忘记，所有的执念都将了无牵挂。

死亡既是新生。

季璃清坐在草地上，古尔冬坐在一旁，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烤羊肉和用藤树杯装着新酿的果酒，羊肉诱人，果酒芬芳。

古尔冬用刀子切下大块的羊肉放在季璃清碗中，“慕姐姐你尝尝我们的羊肉，用手撕着蘸上我们的佐料，超好吃。”

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没有拘束，只有尽兴。

“好。”季璃清学着她们的样子，手中拿着大块的羊肉蘸上面前的佐料。“果真好吃。”鲜嫩的羊肉外焦里嫩，佐料提味，油而不腻，是这一方水土养出来的味道。

吃吃喝喝一会，寨主站起来举杯，讲了一通话，古尔冬说是对老婆婆生平的追述。季璃清听不懂，只能从每个人面容上的虔诚与感动体味到老婆婆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一生。

寨主说完，老婆婆的后代又说了些话，然后就是大家一起围着篝火唱跳。热情洋溢的舞蹈，每个人都投入其中。季璃清拒绝了不断过来邀请她加入的人，因为她作为一个看客，其实亦能够感同身受。

拒绝已然成了习惯，看着别人的热闹，拒绝别人善意的邀请。她的身畔冷冷清清，强硬往热闹中一塞，自己也觉得分外不合时宜。有作为看客的感同身受就够了，不热烈的欢喜，不长足的热闹。这样才适合她，淡的、浅的。

属于别人的欢乐，季璃清从来就不会想要拥有，她不会羡慕，这样就可以了。

她有自己的富足和满足。

果酒是深紫色的瑰丽，沉淀着山川的纯与清。爬上她眼睫的迷朦与深浅，至始至终都似隔着层薄雾，不见增减。

身畔坐下了一个人，肩头绣着白梅，她袖口绣着圈梨花，一如来此时的是身男装。她贪图男装的简洁和便利。

季璃清默默喝着果酒，没有说话。

为什么他来了？为什么在她觉得冷清的时候会有人来？

“少喝点，你胃不好。”修长有力的手握住季璃清手，如果不是感知到他温热的体温，季璃清恐怕不觉自己指尖的凉冷。

为什么要在她习惯并喜欢上孤身之后，再突然扰乱诉说这是自以为是？

她其实已经过了需要人拉她的时候，很早就过了。

季璃清看向他，眸色澄明。

“好。”

推开他的手，将果酒喂入口中。

喝完，季璃清放下藤树酒杯，用手支着额头问他：“你来做什么？”

“接你回去。”萧宸伸手就着她的藤树酒杯倒入果酒，执杯欲喝。季璃清本不想拦他，因为桌上只有她和古尔冬的酒杯，都是用过的，可她在他唇畔欲碰上的时候终是拦下酒杯，替他翻了个面。“用这边，我没用过。”

季璃清不太会拒绝别人递到眼前的好意，所以她觉得，如果他替萧宸做好了，他也没有拒绝的必要。不过萧宸显然是与她不同的，因为他只看了看酒杯，又若无其事地将她转过去的杯口翻了过来，一饮而尽。

季璃清“夸”他：“你可真不嫌弃。”

萧宸一双眸子在面具后上挑出一个狭促的弧度，沾着果酒的唇畔闪着光泽，道：“嫌弃什么？”

吻都吻过了，还嫌弃什么？

几乎是在他眼尾上挑的同时季璃清就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面不改色的放弃这个话题，站起身。“不是说接我回去吗？走吧。”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