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魔在一个石壁前停下，里面的歌声断了，一个奶声奶气地小孩兴奋欢呼道：“父亲！是父亲来看我了么？”

银发魔站立在地，缠绕的发丝全部垂下。“很快你就会看到我的第一个杰作。”说着他按下石壁上的机关，待门开后轻快地将季璃清推进去。

映入眼帘的石室唯有正中央的高台上放着一个大铁笼，铁笼里放着一个水晶棺，一个银色卷发的小孩正趴在水晶棺的边缘看着两人，纯黑的眸子暗淡无光。他看不见。

小孩听着声音欢快地笑起来：“是父亲，父亲真的来看我来了。”他一边笑着，水晶棺里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掠起一阵阵水花四溅的声响。

“父亲，这是新礼物吗？”季璃清被推近，水晶棺里一团阴影冒出来，竟是条蛇尾巴！蛇尾翻卷腾空，顺着季璃清的方向缠过来。

银发魔的发丝将蛇尾挡住，小孩委屈极了。“父亲，这不是送我的礼物？”

“当然不是，好孩子。”

“好吧。”小孩将尾巴收回，搅动得水晶棺里的水哗哗作响。

银发魔满意地笑起来，红瞳衬着他猩红的牙肉，连同眼前的一幕教季璃清开始头皮发麻。

那蛇尾竟然是长在这小孩腹部以下的，就像青铜门上的浮雕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别急，这才第一个。”银发魔说着张扬着森白尖锐的牙和猩红的牙肉，将季璃清推了出去。“很快就带你参观这个杰作的过程。”

听见银发魔要走，那小孩不停地甩动着蛇尾巴，搅动得水花乱溅。“父亲，您就要走了吗？您什么时候来看我？”

银发魔挂着没收回去的笑，头也不回道：“等你有价值了我就来，继续唱歌吧，我的孩子。”

也不知那小孩听懂没有，他如同小狗得了奖赏一般摇动着尾巴，继续他美妙而单调的歌声：

“天上的月儿弯弯，

升起的太阳热热，

父亲很快就回来；

天上的月儿圆圆，

落下的太阳红红，

甜美的肉是人儿，

我的礼物快来了……”

原来所谓的礼物，就是供他吃的人。

人首蛇身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季璃清只在神话故事里见过，这样活生生的画面冲击着她脑海，太多的疑问反倒让她一时沉默下来。

银发魔打开第二间石室，石室里面的大铁笼关着一个人首蛇身的成年男子，那男子赤裸着上身，腹部上生着狰狞的蛇鳞，疤痕累累。听见声音他拖动着尾巴撞击铁笼，周而复始暴虐非常，鳞甲翻飞皮肉外卷，新伤旧痕交累遍布，不忍直视。他虽是人身，嘴巴里却是不断发出类似蛇的嘶嘶声，大有恨不得冲出来将两人撕碎的狠劲。

银发魔看着铁笼里的人，狂热中流露出惋惜。“这是第一个成功将人与蛇结合在一起的成品，可惜他失去了作为人的意志，同时失去了他至高无上的价值。”

人与蛇的结合？季璃清全然不敢去想这个话里的意思是否是字面上的骇人听闻。

无论他如何撞击就是冲不出来，这时候他突然冲自己的手臂大张着口咬下去，撕扯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大嚼特嚼，浑然没有痛觉般。

季璃清突然有一种猛烈的直觉，这个人不是全然没有意识的，他很痛苦，只能通过自残自虐一般的行为来释放他被困顿住意识的痛苦。

毫无欣赏价值，银发魔推着季璃清就要离开。突然，那个人紧紧地贴在大铁笼上，似乎拼命的想要把自己挤出来，胡乱扒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喉咙咕噜咕噜地滚动，似要说什么。

季璃清看着他，通过他的唇形看出他说的是：“杀了我！”

季璃清动了动手，本以为是转动了手指，却不过是碰了碰捆住她手腕的绳索。还是动不了，季璃清咬牙用力，后颈上的疼痛穿透脊骨一分不减刺入四肢百骸，一瞬间再使不上力。

银发魔毫不在乎季璃清的挣扎，他推着她走出石室，那个人紧紧地贴在铁笼上，尾巴不停地撞击着铁笼，狂暴而急切地嘶吼着。

季璃清借着身体里的痛劲一鼓作气，在石壁轰隆的关闭声中提高嗓音道：“我答应你！我会回来，亲手杀了你。”

那人脱力一般将头撞在铁笼上，挣裂的眼角滚过血泪。

银发魔推着她往前，长长地叹息起来：“啊，这样的承诺，可真是动听啊。”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发丝又飞舞起来，在季璃清周身打转。

第三个打开的石室里面放着九个冰棺，冰棺里面盛着浅红色的液体，血腥味与药味混杂在一起，浓郁得让人窒息。

银发魔推着她走近，“你不是想知道刚才的蛇人是怎么来的吗？就像这样，将人的下半身砍去，再将砍了头的蛇身接在一起，只要这两部分长在一起，就成功了。是不是很简单？”

季璃清所见，冰棺里的人下半身的肉正在与蛇身慢慢融合，粗壮的蛇身时不时动来动去，一动结合处就会冒出血水，狰狞的伤疤就会裂开来……每个泡在液体中的人都面色苍白，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似乎除了呼吸再没其他反应。

黑发蜿蜒在浅红色的液体中，苍白的脸带着浮肿，像全然没了意识的怪物，恐怖至极。

银发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眷念而痴迷地看着冰棺中的人，旁顾无人继续道：“可是我却失败了十年，没了下半身的人很快就死了，没了头的蛇也是，于是我不断的砍人砍蛇，不断砍，天天砍，日日砍，研究能让他们顺利结合在一起的药水。”银发魔突然抱住自己的头，眼珠通红凸起，目呲欲裂。“太难了，这个过程太难了……我快要疯了，根本没有办法，总是失败，每一次都失败……”

季璃清感受到她的心脏在颤栗，一种难以承受的撕裂感自心脏深处迸发出来，令人发指的愤怒席卷她的脊骨，与深入其中的桎梏冲撞，带来一波又一波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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