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角儿一脸的不情愿。“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抢了我的头彩!何况,那是个人渣!今日我编排他算是轻的,日后甭让我见着他,指不准我还骂他!”
“姑奶奶啊,您就行行好吧!咱们醉花阁要是没有东家撑腰,今日就不是砸场子这么简单了!出门您让人害了,都没地哭去!这几日就安安稳稳待在醉花阁吧,省着叫人找了麻烦!”
夏灵安看着管事一脸的不悦。笑着说:“你们东家是谁?帮我告诉他,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可谓是城墙失火殃及池鱼,这位姑娘的人品性情我十分欣赏,还请您多多照顾!”
管事的并不想理会夏灵安。“您可歇歇吧,这些损坏的桌子、椅子……”
“醉花阁的东家财大气粗,肯定不会为了几套桌椅就跟我过意不去。您把我的话带到,我有办法让醉花阁的利润比现在翻一番。如果他有兴趣,随时派人到西厂找我就行!”
管事的一怔,仔细瞧了夏灵安几眼。没再说话!
“您还真别不信,别的不敢说,就是这生意场上的事情,整个京城的人见了我都得往后站!”
夏灵安的话说的很不客气。
管事的也不再多加为难,只能是叹气送客,答应把话带到。
可是谁也想不到,当晚醉花阁后台失火,烧的只剩楼架子……一时间闹得人心再度惶惶。
第二日一早,夏灵安就被薛文拖到了醉花阁。
“干啥呀!你慢着点儿,慢着点儿!诶呦……”
习惯可现代人的长裤,因着裙子过长,在过门槛的时候,夏灵安摔了一个趔趄。
“这门槛咋这么高呀?薛文你这是干嘛呀?这么着急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膝盖磕在地上的夏灵安,此时抱着自己的膝盖,噘着嘴问道:“今儿把你说不清楚,我可不和你走了!瞧瞧……我都跌倒了!”
皇城东街被西厂的人封锁的严严实实。醉花阁的后院里,背对着门摆了一只楠木椅。
“你倒是面子大,自己跌倒了,却说是门槛的问题!”薛岑沉声道:“照你的话来讲,这京中的门槛,都得削下去才对呗?难不成,谁人都得让着你,你当你是谁?!”
听了声音,夏灵安只觉得脖颈一凉!
“督……督公!”
夏灵安转头瞧去薛岑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闭目养神。一位素衣女子楚楚可怜地跪在他前方不远处。
且不说薛岑素来有“活阎王”的美喻。就拿夏灵安自己来说,她本身对薛岑是又怕又敬的!
此刻的沉声……
夏灵安一个激灵,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嗨,瞧您说的。我哪里有那么娇贵?”
夏灵安拍了拍身上的灰,绕到椅子旁,打量着眼前人。
束发簪髻,宫帽朝服。虽说刻意隐藏周身的气场,但是只需看一眼,便能知晓,此刻他的心情是十分不美丽的!
“这门槛属实是高了些,不过也正常么!这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界!”夏灵安讨好地给督公捶腿揉肩,嘴里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的珍珠一般,直往外蹦!
半晌……一身飞鱼红衣的薛岑霍然睁开眼,揉着眉心坐起身。
“管事的说你要见我?”喉头微动,薛岑食指轻轻地扫了扫自己的眉峰。“现在可以说了!”
夏灵安眨了眨眼。心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没事儿居然想要见这尊瘟神?
“怎么?想赖账?”薛岑见夏灵安怔在那里,不由得好笑!
“怎么可能?!”
夏灵安忙摇头,凭借夏家的势力,她还不用沦落到赖账的地步!可是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求见薛督公了!
“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有您给我撑腰,我也用不着赖账呀!”
嘴里面解释着,眼睛晃过周边的建筑……
醉花阁?!
夏灵安忽而睁大了眼睛,嗅了嗅空气中的烧焦的气味……
当想到醉花阁在京城里的地位时,她心中豁然开朗。是了,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这买卖怎么能做到这般大呢?!
所以……昨日管事的口中的东家,不是别人,就是大庆响当当的薛督公!
“醉花阁昨晚走水了。”薛岑沉声道:“如今……你是最大的嫌疑人!西厂的刑罚你是知道的,本督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夏灵安立刻跑到薛岑的脚边,抱着薛岑的腿道:“督公,我昨日没做什么。更不知晓醉花阁是咱们西厂的买卖。我昨日都在咱们管事的眼皮子底下呀!”
想到西厂的刑罚,夏灵安整个后背都发凉!
“我真的啥也没干,您老就发发慈悲,当我是个空气,给放了得了!”夏灵安哭丧着脸,抱着薛岑的腿就不松手。
看着夏灵安真的急了,薛岑也不忍心再吓唬她!
半晌,终于松了口:“这些回头我再跟你说,先说说走水的事情!”
也不知怎的,一贯铁面无私的薛岑,见了这样的夏灵安,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本来坚硬的心,怎么也狠不下来!
偌大的醉花阁,损失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说与夏灵安无关,薛岑打死也是不信的。可即便这般,他也不舍得多说一句责备的话。
“什么时辰走得水。”薛岑问道。
“二更刚过时,天色已近三更。”跪在地上的女子,柔柔的开了口。
听声音,夏灵安笑了。
“原来是秦姑娘!今日卸妆,倒是认不出了。您可真真是位美人!”
夏灵安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本还在套近乎的夏灵安,在接收到薛岑风刀般的眼神后,赶紧吓得缩了脖。忙问:“昨夜可有伤亡?”
见秦姑娘摇头后,夏灵安环顾四周,忽而一顿,提着鼻子仔细闻了闻。
“大门没有破坏的痕迹,院落也没有翻墙的痕迹。不过……空气中有股磷的味道!”
薛岑一身红袍……眼睑微垂,起身进了后台。
“醉花阁的大火到天亮方熄,室内的墙壁被熏得焦黑。一场大火焚去了近半数的头面和戏服,春娇和黄莺伤了嗓子!”管事的跟在薛岑身后解释。
“一场大火,烧去了醉花阁的金嗓子。不是同行,就是仇家!”夏灵安仔细的查看每一个角落后嘟囔着。
薛岑沉着脸不做声,夏灵安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京中谁家的戏楼敢有这般大的胆子?竟敢与西厂作对!
所以同行作乱岁有可能,但是可能不大。
很快薛文捧着一方帕子走过来,恭敬道:“大人,这是柜子上扫下来的粉末。”
见薛岑拧着眉头嵬然不动,夏灵安忙凑上去瞧了瞧:“这个是白磷!”沉吟片刻道:“着火点比较低,40度左右就会自动燃烧。”
“你知道这东西从哪来?”薛岑提着眉问道。
夏灵安绞尽脑汁想了想。“火石……你们知道火石么?”
“……”
果然如此。
见大家都皱着眉头,夏灵安轻叹道:“那……长明灯呢?”
听罢,薛岑的脚步顿了顿,对着薛文低低出声,话语几乎不可闻:“去查一下出自谁手,是不是与……有关系!”
“属下遵命。”
薛文领命而走,并对着一旁的管事的道:“去叫外面的人清理火场,动作要快。”
管事的立刻点点头,道:“您请移步前楼,只需半天,醉花阁就会重新营业。”
薛文点点头道:“不管这次冲着谁来的,叫下面的人把嘴巴管住了。若是有下次,小心了她们的舌头!这辈子的戏,也就唱到头了!”
“属下遵命。”
几句话随风就散,不过听在夏灵安的耳朵里,却是可怖至极。
身边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去,薛岑抬眼看了下若有所思的夏灵安,弹了弹宫服上的灰尘。“走吧……今日这损失,可不同那几套桌椅!”
直觉告诉夏灵安,醉花阁起火这件事应该与昨日的事情有些关系,可至于是什么,夏灵安并不清楚。
蔫头耷脑的跟在薛岑的身后,亦步亦趋。
“怎么了?”
见夏灵安不似往常般叽叽喳喳,薛岑问道:“平时不是很能说话么?”
“督公……醉花阁的事情……”
“来瞧瞧!”
没等夏灵安说话,薛岑便先一步上了水榭凉亭,并向夏灵安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来。
薛岑俯在船栏上,盯着水中的野鸭子。笑道:“怎么样?”
今天起得早,夏灵安连口热乎饭都没蹭到。跟着薛岑办案,没到饭点是没东西吃的,她现下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夏灵安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真肥啊!”
“是吧!”薛岑转头看着夏灵安,眼神宠溺。
见夏灵安转头过来,薛岑忙挪了眼神,又看回水里。
“想吃?”
夏灵安没出息的点了点头。“听说野鸭子肉紧实,我还没吃过呢!”
“想怎么吃?”
说起吃,夏灵安两个眼睛都放光。“把鸭肉放入铁锅里,放入葱姜蒜、八角、桂皮……煮熟捞出放凉后,再放入油中反复炸,炸到鸭肉酥烂。配上孜然粉、花椒粉、辣椒粉……那味道……啧啧……”
“……!”
这种吃法,薛岑还是第一次听说。往常烹饪鸭子,无非蒸煮!吞了吞口水,薛岑轻咳一声。
“咳咳……”
见薛岑面色并不好看,估计是还沉浸在醉花阁失火中。夏灵安忙从吃货的梦中回过神,规规矩矩地站在薛岑的身后。
“是我逾越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鸭子……”
“就连你都知道,别人家的鸭子不能碰。偏是有些人就是嘴馋!你说,要是偷了本督的鸭子,得怎么办他?”
醒目的大红飞鱼蟒袍,腰束鸾带,配绣春刀……氤氲水汽中,俊秀的面容半遮半隐。
夏灵安迟疑一瞬,“若只是只鸭子,依着督公您的性子,必是不会计较。甚至十只百只,您也不过是笑笑拱手相赠。可若动的不是鸭子……睚眦必报!十倍偿还!”
薛岑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夏灵安一眼,手略一抬,向着廊下的方向打了个手势。等候一旁的随从立刻上前带路。
夏灵安在其后,木愣愣地看了眼远去的飞鱼服。
心中暗暗诧异:难不成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又惹得薛督公不高兴了?
“愣在那里做什么?不想吃鸭子了?”
听了薛岑的话,夏灵安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快步跟上。
行至廖府前,随从轻叩府门,唤道:“西厂薛督公来给皇舅下帖子了。”
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也听不到任何回应。
“这……”敲门的随从有些尴尬,见薛岑面色不悦,解释道:“许是廖先生年龄大了,我等且再敲敲!”
薛岑不答话,透过马车帘子向外看,面如冰雕!
“西厂薛督公来给皇舅下帖子了!”
“西厂薛督公来给皇舅下帖子了!”
“西厂薛督公来给皇舅下帖子了!”
连续敲了很多次,门内依旧没有丝毫声音。
“督公,许是这家没有人,咱们要不改天?”见薛岑面色阴沉,夏灵安开口打圆场。
西厂的马车静静地立在门前,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夏灵安瞧明白了,咱们的西厂督公是故意想找皇舅的麻烦。而皇舅也是铁了心,不给开门,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
她刚张口,门就吱嘎一声被打开,一位耄耋老者披衣立在门口:“薛大人,吾乃即将入土之人,还请恕礼数不周之罪。”
“皇舅哪里话。”薛岑的语气甚是温和,笑着从马车上走下来。
老者淡淡一笑,往里让去,将薛岑请进了廖府。
夏灵安自然是要跟进来的。
待薛岑落座,夏灵安乖巧地立在他身后,时不时探头探脑地端详,太师椅上的老人。
“薛大人的随侍,真真儿是灵气十足呀!”皇舅笑着朝薛岑道。
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听到此话,夏灵安便知自己唐突了,乖乖低了头,趁着小丫头们上茶,便想要溜出去。
可是薛岑随意伸手向后招了招。
夏灵安便知趣地将桌上的茶盏,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薛岑的手上。还轻声说了句:“督公……小心烫口。”
薛督公轻哼一声,以示知晓。
看到这里,皇舅又笑了。“世人皆知,你薛督公从不近女色,如今可是转了性子?我端瞧这丫头虽是灵性,做事却是毛手毛脚。老夫这里别的没有,就是这听话知冷暖的婢女,多的是。”
这是要往薛督公身边塞人?!
夏灵安活了这些年,到底是第一次有这般见识。自己好不容易抱住的大腿,怎么能轻易就被人夺走?
心中想着,嘴上便要逞快。
“皇舅这话说的不错……”没等夏灵安开口,薛岑已然出声。“谁人不知晓,皇宫里一半的管教嬷嬷皆是出自您府上。”
夏灵安一怔,看着薛岑的后脑出神。
“不过……这夏家的丫头,本督用着顺手了,在此也就多谢皇舅的美意了!”
“顺手就好……顺手就好呀!”皇舅捋着自己的胡子,不由得深深打量了一眼夏灵安。“老夫的孙女也是这般年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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