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二月初十,陆薇薇自觉该抱的佛脚都抱得差不多,保费也已交好,互相担保的人也已办好手续,只等到了正日子,验身入场后,陆薇薇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她松懈了下来,家里所有人从李氏到李成栋夫妇,从李昌三兄弟,再到谢令昭,却都是越发紧张了。
虽然大家都极力遮掩着,但仍是连呼吸都不自觉压低了,惟恐吵着了陆薇薇似的。
李氏与李舅母还特地去庙里上了香,求了平安符,李月也特地给陆薇薇绣了“马到功成”的鞋垫,便是李成栋,都背着人特地双手合十朝西,念念有词了好几次。
谢令昭更夸张,直接说要去找县令和教谕,单独给陆薇薇弄一间号房,省得她到时候运气不好,万一抽到了不好的号房,不但冷,还得忍受各种腌臜,他才舍不得。
让陆薇薇给喝住了,“你是惟恐我到时候考得好了,不会被人诟病,说我的好成绩名不副实,不是我凭自己的本事考来,而是另有原因不成?我可不想给人现成泼我脏水的机会,大家都能受,我怎么就受不得了?何况你就知道我运气不好,抽不到好的号房吗?你可别乌鸦嘴!”
谢令昭这才不情不愿打消了念头。
也是,县学明里暗里妒忌陆薇的人肯定不止杨林泽一个,他可不能给那些人现成的把柄。
陆薇薇也才松了一口气,放软声调与他道:“我这还没踏出第一步呢,你就这么紧张了,后面我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你要怎么办?每次都这样,甚至越来越夸张不成?别人能行,我就能行,你相信我,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我将来还要带你去外放,让你见识遍大周各地不同的人情风土呢!”
安抚好了谢令昭,又安抚了一回全家人,“我都不紧张,你们紧张什么?我这么多年的苦读可不是白费的,你们都该相信我才是!放轻松,真的都放轻松,不然我本来还算胸有成竹的,也要跟着你们一起紧张了。”
总算家里的气氛没那么紧张了。
如此到了二月十五,一大早全家人便都起来了。
吃过早饭,谢令昭也坐着马车来了,他是特地来接陆薇薇去贡院的。
李氏听得谢令昭到了,本来还能勉强撑住不紧张的,一下子也撑不住了,迭声问起陆薇薇来,“小巍,你的考篮要不要再检查一遍?我好像记得你只放了一块儿砚台,没放备用的?真放了?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你的干粮呢,姜丝糖呢?我还是再检查一下吧。披风可不能忘了,瞧着这天儿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老天爷也是装怪,就不能等你考完了再下呢不是不是,老天爷我可没抱怨您,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李成栋先听不下去了,喝道:“妹妹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别弄得小巍也跟着你紧张,她可比我们都靠谱,她亲自检查过的考篮,还能出错不成?行了,都别烦她了,让阿昭和阿昌先送她去贡院是正经,省得去迟了,排队验身都得大半日!”
李氏急得都想哭了。
大哥怎么可能明白她的心情,她这不是怕小巍根本就过不了验身那一关,也怕她万一运气就有那么大好,偏遇上小日子吗?
幸好李舅母十分理解她的心情,上前拉了她的手,附耳低声安慰了她一回,“别担心了,有阿昭呢,便真有事,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为小巍解围,帮助小巍的,妹妹就安心吧。”
李氏方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强忍住眼泪与焦急,与全家人一道送走了陆薇薇。
马车粼粼的出了李家村,陆薇薇终于吐了一口长气,“再让我娘叨叨下去,我真要跟舅舅说的一样,本来不紧张,也要紧张了。不过就是县试而已,跟平时模拟考差不多的,怎么就不能平常心对待呢?”
李昌听得抽气,“不过就是县试而已?表弟,你果然是胸有成竹哈!”
谢令昭白他,“不然让陆薇说什么,说她很紧张,怕得要死?当然得学会自我安慰,自我开解了。陆薇,这些金戒指你贴身收好了,连考几天呢,本来天儿就还冷着,万途再下个雨雪什么的,在号房里得多冷?有了这些东西,舞弊差役们虽不敢,你也不需要,但万一弄湿了被褥,或是需要多加点儿炭什么的时,这些东西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直接塞了一大把金戒指给陆薇薇,乍一看都得十几二十枚了。
陆薇薇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且他说的也是事实,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遂把金戒指都收好了,才道:“还是谢令昭你想得周到,希望这些戒指一枚都用不上,我很快就能原原本本的物归原主吧。”
谢令昭想也不想便道:“归什么归,我的就是你的咳,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别说话了,闭目养会儿神吧。”
心里简直觉得李昌碍事,要不是他也在,他就可以把陆薇抱在怀里,让她好生养神再不济,还能牵着她的手,给她力量了。
可终究是大舅子,自己找的大舅子,当然怎么着都只能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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