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吐又失眠的度过了难捱的孕初期,商慕琉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可以办公务了。
御书房里,季堪白把需要批改的折子递上来。
她不好过,他也不好过,眼下是显而易见的青黑。
但商慕琉无心理会。
他们的师徒关系自那一夜后已经崩裂,而今,君不君,臣不臣,她肚子里还……
总之,她厌恶他。
只是暂时还离不开他。
最先送达的依然是捷报,裴玄大破北狄,千里追击,要将混水摸鱼的色目人也一网打尽。
商慕琉有些担忧。
她不是喜欢打仗的人,这场战争只要能收复国土,已经算达到目的。
然而大臣的呼声很高,一定要将北狄斩草除根。
昭国势头正猛,若商慕琉贸然停战,也对不起在前线拼杀的将士,于是她下令,让裴玄在入夏之前班师回朝。
另有一封亲笔信,她连着军令一同发给了他。
信上说了她怀妊的事。
裴玄有知情权,她主动告诉他,总比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好。
不管孩子父亲是谁,裴玄作为皇夫的地位不会动摇。
信并未送到裴玄手中。
军令一出宫,信就落在季堪白手上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他掏出信囊展开,看到一手极漂亮的飞白——
她从小模仿先皇草书,虽然模得其形,却始终不得其髓,因为她不是雄心壮志、飞扬跋扈的先皇。
后来,精通百家的夜昀向她推荐了含蓄柔和的飞白。
她很喜欢这种如同枯笔作书的书法,很快就掌握精髓,写得出神入化。
季堪白看完信,将信纸收回袖中,回府后,叫了教授裴玄书法的老翰林过来,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思,给商慕琉写了一封冷冷淡淡的回信。
即使字句冷淡,商慕琉收到以后,还是很开心。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现在她身边有了裴玄,有了元朗,再加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四个人,组成一个家。
有家就有盼头,她感觉日子还是可以继续过下去的。
元朗一有空就陪在商慕琉身边,而且当真把那孩子视如己出。
他一个男人,埋头钻研医学药膳,亲自给商慕琉准备食谱,帮她按摩。
是夜,商慕琉倚在卧榻上,元朗给她按摩手脚,缓解水肿。
他做事很用心,随了他的动作,一缕墨发从发簪漏下,垂到脸侧。
商慕琉伸手替他别到耳后,轻声问道:“都两个月了,不回去看看元御史没关系吗?他一定很想见你。”
元朗动作不停:“翻身。”
商慕琉把脚从他手里缩回来:“不要逃避问题。”
元朗抬头,苦笑一声:“忠孝不能两全,父亲不会再认我了。”
商慕琉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
元朗摇头,然后靠过去,动作温柔的抵在她的额头上:“是我自己选的,和琉儿没有关系。”
商慕琉可以接受被他叫琉儿。
她顺势靠在他怀里,拿起他的手盖在自己肚子上:“你给孩子想个名字吧。”
元朗哑然失笑:“这我可不能做主。”
“你是孩子父亲,你来想。”
元朗想了想,说:“就叫遇吧,遇见的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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