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入夏,裴玄仍未归。
战事已经结束,定国公都因病回来养伤了,商慕琉去探病,没几句就问到了裴玄。
定国公强撑病体,虚弱的告诉她:“陛下,虽然北狄已灭,但色目人异动频频,所以皇夫暂留北地监视他们。”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朕写信问他,他总是含糊其辞。”
“啊,阿玄他……今年,一定可以回来的……陛下千万莫动气,要好好养胎啊。”
商慕琉不至于动气,她只是担心:“皇夫离开的时候还是初冬,如今已经入夏,他在北地的衣食用度可充足?习不习惯?”
定国公眼眶微红:“阿玄承蒙陛下厚爱,万死不能报皇恩。”
商慕琉安慰:“定国公,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如此见外了。”
“是……”
回去以后,商慕琉继续给裴玄写信,往北地调配军饷军服,还另外叫人按照裴玄的身材裁了新衣,做好一并送去。
而裴玄的回信永远是那副冷淡的口吻。
随着月份增大,商慕琉的身子日渐沉重。
她是头胎,又紧张,又害怕,最后别说公务,连笔都握不住。
即使如此,她依然坚持给裴玄寄信——让元朗代笔。
她重视每一个陪在身边的人。
元朗听她口述,代为记录。
他并不吃裴玄的醋。
他明白,谁也无法取代商慕琉心中那个最爱,他和裴玄的立场并无不同。
转眼到了秋季。
中秋节前的深夜,阵痛开始了。
元朗被产婆推出去,听着商慕琉撕心裂肺的惨叫,焦急的在外来回行走。
季堪白听闻她要生产,也连夜进宫,坐在寝宫外的花厅,一声不吭的等待。
商慕琉感觉自己在被凌迟。
她躺在床上,衣服头发全被冷汗打湿,两手或紧或松的抓着床单,一次次的绷紧脚背。
产婆在她身边不住的安慰。
“陛下,女人都要熬过这一关的。”
“忍一忍,再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要紧张,放松身体……”
商慕琉的身体本就孱弱,千辛万苦挨过阵痛,外面已是天明。
开始生产的时候,商慕琉才知道,先前的阵痛根本不算什么。
她骤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然后就没了声息。
元朗一把拽住宫女,声音都软颤了:“里面怎么了?怎么没有声音了?”
小宫女也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支支吾吾答不出来,这时,产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送参汤!陛下没力气了!”
小宫女赶紧跑开,端参汤去了。
参汤送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再度传来商慕琉痛苦虚弱的哭叫:“不……不生了……夜昀……好痛……母后……嬷嬷……真的好痛……呜……元朗……元朗……”
元朗站在门外,红了眼眶。
季堪白垂眸望着一旁凉透的茶汤,手指在桌面上抵得发白。
商慕琉接连灌了七八回参汤,在夜幕再度降临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青蛙似的啼哭,生产终于结束。
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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