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愿叨扰你们。”她语气软下来，低着头。

“婶子，你尽管说，先起来，我们慢慢说。”念儿和雪倩一左一右扶起她，她已经哭成个泪人，泪珠还在不停的滚落。滴在灯笼照耀在地面上的红黄交错的光中，闪着不一样的亮。

她抹了抹泪，肩膀耸动，娓娓道来：“我原是江城陈庄主的二女儿陈晓莲，后嫁给武馆长子沈良。新婚不久，就传来边关战事，丈夫难忍国耻前去参军。后来他小胜一仗，被封为将军。边塞艰苦，听闻他受伤，我带孩子去照顾他。”

说道此处，她的声音止不住地发抖。

“刚到没几日，北夷攻城，一场大火……”眼中泪光闪闪，“他的伤还没好，流着血……”

往事又回来了。沉痛的，不舍的，绝望的一切都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沈将军！前方失守，要速速离开！”

沈良中箭，还在拼命厮杀，披风飞扬，黄沙扑打在他粗糙的脸上。火光中，泪光中，看不清他的身影。

“别废话，我断后，你带兄弟们快跑！”

“将军！要走一起走！”

“将军的命令你不听了吗？快走！”到处都是战马的嘶吼声，他一步不退，猩红的眼令人害怕，副将仍然不舍离开。

将军倏地眼角泛泪，一丝察觉不到的柔情平复了眼中的狠厉。

“回去告诉夫人，她和沛儿要好好活着！兄弟们！只要活着我们就没输！”沈将军最后的话在北昌城中响彻。

晓莲，这辈子我欠你的太多了。

敌人长枪直抵，眼看着就要被团团围住，沈将军勒住缰绳，马儿跃起，消失在火光之中。

“擒贼先擒王！杀沈良！”那是伽汗的喊声，在混乱中清晰响亮，紧接着就是一场追逐一场恶战。

不过这一切副将再也不得见了。

他趁乱找到将军夫人和孩子，带着剩余十几人残兵沿高山荒漠逃离。

这一路，她格外的平静，孩子也不哭不闹的。

塞外的月光怎么那样模糊，风吹的人好冷好冷……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王副将说他会回来的，只要我们活着他就会回来。”她声音发抖，眼神无比坚定。

“我们一路逃到阳城，阳城那些当官的不是人！将我们当成逃兵奸细抓起来，王副将看情况不对让我和孩子躲起来才逃过一劫。”

“所有部下被关进大牢，我带着孩子一路乞讨来到和都想将实情禀告皇帝，奈何老天都不眷顾，如今性命都难保。现在我不求别的，只求能有个容身之处。”

二皇子眉头紧皱，北昌之战不是因为沈将军投靠敌军，看来这其中有些蹊跷。他小心试探问道：“北昌城向来易守难攻，为何敌军会突袭到城中？”

“这还想不到？定是内奸！”念儿脱口而出，身旁的人着急的左顾右盼起来，将军夫人忙掩住她的嘴，悄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雪倩也怪她，“这是在太康城，这种话也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不想要你这条小命了？”

念儿只好讪讪闭嘴。

“面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有何打算？”二皇子的语气不露任何情绪。

“我……”夫人对于前路也是一片迷茫。

念儿一记白眼，“你这人净说些没用的话，现在自然是要先安顿下来，然后再从长计议。想见那老皇帝有什么难的。”正说道“老皇帝”，雪倩用力踩念儿一脚，念儿一激灵。

改口道：“想见圣上也容易。”她拍拍二皇子肩头，“我这位朋友，你叫什么来着？”

“程、程玉。”二皇子随口一说，并不想显露真实身份。

“他在皇宫里混的不错，皇帝身边的人，见皇帝自然容易得很。”念儿说得无比自豪。“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和沛儿要寻到住处，吃好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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