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夫,曹阿姆吩咐了小丫头去抓药,然后陪我们落座吃茶。
“你们自打进了城去,便没了音讯,这水中仙又成日价贴在林将军身边,别的主顾一概不问——唉,我这生意,算是跨咯!”
我掩住笑颜:“阿姆这里又不只有我们几个,黄娘子她们也不是吃闲饭的。。。”
“嗐,她们那处院落不过是个下处,哪及得上楼中正经的茶室来钱快?住局的主顾都没有,白养着她们,脾气还一个比一个大——哎呀,你们两个现下是要回来不是?”曹阿姆见到我们时,恨不得眼睛都绿了,一通抱怨下来,终于切入了正题。
“妈妈真会说笑,昔花楼何时重开,使唤人来叫我们一声就是,哪有不应的?”
我捧了茶轻抿,尝味道却不是新下的雨前龙井,这昔花楼怕是大不如前了。
“嗐,也怪我老婆子没眼色,竟请了那等人物来捧场,着了当今的晦气,还连累了虞姑娘你,都是老婆子的不是,请姑娘原谅则个!”说罢便要起身给我行礼赔罪。
我使个眼色,教阿蔷去扶,谁知这丫头又犯了牛脾气,撇了头假装没看见。
“阿姆说的哪里的话?”我笑着起身还礼,“你我母女一场,怎如此见外?只不过,我这拗脾气的妹妹倒是可以先回来的。。。”
“虞姑娘。。。”
“阿姆称呼上怎还如此生疏?”我笑着执了她的手,“唤我虞儿便好。”
“啊,虞儿,并非阿姆贪心,只是那立碑上,始终是你拔得头筹。。。”
“阿姆说笑了,眼下我这妹妹才是最叫得上价钱的。”我将那场波折之后发生的事,简略说给了曹阿姆,阿姆有一瞬间的怔忡,笑容犹在,却僵硬了。
“姐姐,都是我连累了你,害得你。。。”阿蔷低了头,直抹眼泪。
“你个丫头,这许久了,还回转不来。”我笑着刮她的脸,“你不替我承了这差事,才是真的害了我呢。”我盯着她颤抖的红唇,心里幽幽叹了气——这孩子,恐怕是对那个拿着蔷薇花色荷包的小子,存了那样心思的。
“都怪我没看好她,”曹阿姆忙抢过话头,“当初我身陷囹圄,你独身被放出来我都不知,放了这个无知无觉的东西跑去烦你,着实该打!”
“妈妈不必说这些,筷子还得两根一起用,方能将饭送进口里。”我笑着安慰。
“也就你这妮子看得开。”
“如今仙儿卧床,阿蔷明年才能担得起这份责任,楼中若有其他姑娘,阿姆可不能藏私呀!”我央她。
“要是有人,阿姆我也不必日日垂泪央告了。”曹阿姆甩着帕子哀叹。
“开牌时,咱们楼里有多少姐妹,我和虞姑娘都见到过的,如今都。。。?”阿蔷忍不住惊问,“我今日只见到了仙儿姐姐、木姑娘,还有。。。”
“并非。”阿姆打断了她的细数,“当日只有我老婆子和虞儿你触了霉头,其余人只是被封在楼里,饿了两天罢了。”
“那为何会如此短缺人手?”
“还不是见我老婆子失了势,落井下石撬我墙角的,还有归家配人的,转做暗门的。。。反正都不要我这去了势的老婆子。。。”说着,曹阿姆竟掩面哭了起来。
“阿姆,我这般的弃妇都没倒下,你便要塌锅儿了么?”水中仙不知何时爬了起来,顶着两颗胡桃眼,手里捧着才煎好药,边喝边龇牙咧嘴地嫌汤药太苦。
“我的好仙儿,你笼得住林大将军便好,有你在,我老婆子害怕什么?”
我正惊讶于曹阿姆云开雨收得如此迅疾,那边厢阿蔷先开了口:“阿姆说得是,有林大将军在,我们昔花楼怕什么?”
“小蹄子还敢挖苦我!”
眼见那一碗滚烫的汤汁要浇在阿蔷身上,我不禁摒住了呼吸,厉声喝道:“不想见他回来的,趁早滚开!”
水中仙手里的药碗僵在那里,药汁淋淋拉拉挂了满身也没知觉。
“怎么?只会拣软柿子捏?”我从小杌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踱了上前。
我说:“水中仙,我回来昔花楼可不是单为看你,你何苦摆出这副样子,让大家都难看?我知道,你难过他都离京了才告诉你,你以为他不肯再眷顾你,你怎知他不是害怕见到你伤心不舍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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